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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
明明臺風即將到來,可此刻所感受到的居然是連氣都快要喘不過來的沉悶。
過于豐沛的水汽氮盒在空氣中,每一口都是沉甸甸的粘稠感覺,難以吸入,更無法吐出。
而當第一滴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的時候,涼爽卻沒有如約而至,厚重的雨幕密集到如同瓢潑,
頃刻之間覆蓋了一切。
就像是整個世界都被洪水所淹沒了一樣。
萬物扭曲。
陣陣雷聲里,狂風驟起,吹起了無數雨水、塵埃乃至微不足道的枯枝敗葉、碎石瓦礫難以呼吸的空氣現在強迫一般的灌入肺腑。
僅僅是置身在暴雨之中,就有一種要溺死在深海里的恐懼。
狂風暴雨,吞沒一切。
在逐漸升的風力之下,萬物搖曳,動蕩不休,
就連扎根在大地之上的樓宇,都隱隱搖晃起來,微微的震蕩著,傳來嘎嘰嘎嘰的聲音。
一片燈火通明的市區內,海岸工業的燈光暗淡。
電力早已經斷了,不同于其他的公司,草臺如海岸,如今也就只不過是一個打火機廠,根本沒什么業務,啟動了發電機之后,維持著空調和燈光,僅有的大貓小貓兩三只,就圍在辦公桌旁邊開始打邊爐了。
物性強化之后的鋼化玻璃之外,啪聲不斷,雨點和大量雜物在狂風的涌動中砸了上來。
在狂亂的氣流里,整個樓宇都在微微的搖晃著,帶來一陣陣的飄忽感。
不同于其他人的淡定,只有顏非坐立不安,視線老是忍不住看向窗外整個大樓的裝修和維護,物性強化和防水,全部都是他做的,萬一出了紕漏,那可就要狠狠的穿一波小鞋了。
美食在前,食不下咽。
「燙幾秒就行了,大家趕快撈。」
季覺淡然的伸著筷子:「多吃點,阿非,一會兒有的忙呢。」
「啊?啊!」
顏非呆滯,旋即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汗流瀆背,顫顫巍巍的伸出筷子:壞了,偷工減料似乎被抓包了。
「不過—
顏常依舊乖巧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淺嘗輒止之后,喝著冰水,此刻恰到好處的幫哥哥轉移了話題。
「”.—為什么要叫白鹿呢。」
他好奇的看向了外面的狂風暴雨:「難道是巧合么?」
「未必。」
季覺搖頭,嘆了口氣:「個中詳情,我也不清楚,不過—既然以上善之名去稱呼這一場臺風,背后的水恐怕不是一般的深。」
一聲悶響,有一只禿鷲在狂風之中被吹飛,砸在了窗戶上,就好像砸在了顏非的心頭一樣,令少年一陣心驚肉跳。
萬幸,沒有砸破窗戶,只是留下了一道血印子,就掉了下去,這要是砸出兩條裂縫來,按照季先生的習慣,恐怕就直接要把自己吊到外面去補漏了.
可到底是余燼。
旋即,便察覺到了一絲詭異之處。
不對勁!
血色在臺風和暴雨的沖刷之下,迅速消失不見,只留下一片殘痕污垢。
可這樣的天氣,怎么會有禿鷲跑出來?在臺風里?而且,哪怕砸在玻璃上了,骨折瀕死,爪子里還抓著半截蠕動不休的蛇。
捕食?
餓到了這種程度嗎?就非要挑這個時候?
他下意識的看向了自己的教導者。
「先生—..」
「嗯,不對勁。」
季覺點頭,回頭,看向辦公室角落里,蹲在自己金屬狗窩里流著口水睡大覺的小牛馬,如狼一般盤踞起來的身軀,縫隙之下,一道道血光吞吐不定,如此活躍。
磐郢。
磐郢鳴動。
此時此刻,整個塔城,不,整個中土,大群的氣息在隱隱拔升。
同時,隨著風暴的到來,自己心臟跳躍的速度也隱隱加快了一絲,湛盧興奮,感受到了災害的氣息。
可在這種異常天氣里,熵的活躍是理所當然,顯而易見的,大群又是怎么回事兒?
甚至,余也仿佛活躍了起來,出現了變化,季覺垂眸,末日專列之中的工坊微微運轉,采集數據。
通過和普納班圖和新泉進行對比,中土的余活躍程度,間接帶動提升了煉金造物的良品率,
經過兩個批次的造物進行測算和對比之后,通過計算,得出結論一一大概提升了萬分之零點零七。
而百鹿又是怎么回事兒?
此刻中土的荒野之中,野獸或許也開始活躍和興奮了起來吧?本能的想要捕食和發育,交和繁衍—·
難道是上善之間產生了變化?
以季覺的水平和高度,實在是難以感受,這甚至算不上是君臨,只不過是那龐然大物在有所變化時,所掀起的余波。
就好像觀測外太空的星辰變化一般。
或許那恢宏莊嚴的織錦之間出現了碰撞和交錯,而當些微的殘光跨越遙遠的距離,傳遞到人世之間時,所剩下的,也不過是波瀾中的一縷。
毫無疑問,白鹿的氣息出現在了這一場風暴之中。
簡直就好像,是在暴動一樣。
倘若以人的標準去揣測的話,更像是一縷怒火的余波,一聲模糊又遙遠的冷哼究竟發生了什么?
想不明白。
季覺心思電轉,夾肉蘸料的功夫里,心頭已經過了一遍連日里所經歷的一切,可以確定,波瀾的源頭,不在塔城。
或許真正涉及到的,是整個中土?
那么幕后的推手又是誰帝國還是聯邦?
難道說,這倆玩意兒,又造什么孽了?!
不能怪季覺刻板印象,畢竟現世有如此體量的,少之又少,能夠做到的人或者組織,也屈指可數。
倘若是天爐出手的話,群星如薪火一般降下的顯象根本蓋不住。
而此刻塔城的孽化氣息雖然超標,可哪一天不超標了?還沒到爆表的時候,可以確定背后沒有圣愚在推動。
那除了聯邦和帝國,還能有誰?
到底是情報太少,想不明白。
恰飯,恰飯!
一會兒沒注意,肉都快被老茍偷偷撈完了!
這狗東西,還在悶頭吃·—
鋼化玻璃,又是一震,狂風之中,整個爛尾樓都劇烈搖晃了一下,又一下,再一下———
燈光劇烈閃爍了起來。
壞了,姓獨的那狗東西,給自己的不會是個樣子貨吧?這就快撐不住了?狗東西究竟在工程里貪了多少啊!
很快,季覺就發現,是自己誤會了。
貪污的不是獨孤明...
因為,隨著大樓的搖晃,仿佛雷鳴一般轟隆聲響,從暴雨的盡頭傳來,大地震蕩,整個塔城都仿佛搖晃了起來。
「地震了?!」
顏非下意識的扛起了弟弟的輪椅準備跑路,
「不是地震。」
季覺的神情漸漸冷漠,原本預料之中的壞消息,來到了他的面前:
「.城外決堤了。」
伴隨著臺風和暴雨,水位線的持續提升,塔城北面那一座昔日聯邦和帝國共同出資,由新白邦聯合政府修建的堤壩,不負眾望的,迎來了垮塌。
只是不知道,專員們究竟拿完之后,究竟剩下了多少殘渣來投入工程,現在也沒人在乎了。
轟隆隆的聲音里,海量濁流奔涌著,沿著早已經干涸的河床肆虐奔流,從半山腰上,席卷而來。
撲向了下面漆黑一片的貧民窟·
季覺的手機微微一震,連續好幾條信息同時進來。
塔城官方發布公告,因為百年難遇的大洪水沖擊,堤壩崩潰,請市民們不要擔心,不會波及市區云云。
再然后是市政廳的搶險救援隊廣告,洪水無情人有情,二十四小時竭誠為您服務,確保您的財產不遭受任何的損失,費用如下..
緊接著是帝國偉岸、聯邦眾心等等保險公司的提醒,天災損害并不涵蓋在保險的范圍內最后是駐軍基地的警告,接下來市區將會迎來軍管,請勿隨意持有武器隨意走動。
收到消息的人絕大多數都會破口大罵一句,然后放下手機冷哼兩聲。
反正塔城的市區位居高處,洪水再怎么泛濫也淹不過來,自然高枕無憂—遺憾的是,此處所指的市區,就只有這一片企業扎堆、繁華無比,但卻相較整個塔城連十分之一都不到的城區。
剩下的十分之九的棚屋和貧民窟乃至城外荒野里聚集的營地,并不包含在內。
聯邦嘴上還會說一句人人平等,帝國書上還會寫兩句保境安民。
可在中土不用不好意思,大可以直接了當的說出來,臭要飯的跟蟑螂一樣,除了礙眼,什么用都沒有。
下等人不算人。
死就死了,無所謂。
狂風暴雨之中,塔城穩如泰山,毫無動搖,
中央城區,進出要道和哨卡處,一輛輛暴雨中的裝甲車上,燈光進射,冷漠的脾著一張張想要趁亂跑進城區的航臟面孔。
咔擦一聲。
車上傳來了子彈上膛的聲音。
遠方,漸漸上漲的溺水中,洪流翻涌的轟鳴和天穹之上的雷鳴混雜在一起,已經讓人分辨不清。
「季先生—」
季覺再次拿起電話時,一個疲憊沙啞的聲音從另一頭響起,隱隱夾雜著孩子的哭聲和喧囂,「我想,我————我需要您的幫助。」”
「不必見外,隆格長老。」
季覺斷然的回答,「時間迫切,有什么需要?組織疏散還是轉移受災者?」
「都有,您能否暫時開放廠區?」
崇光教會的長老坐在輪椅上,艱難的從漸漸時上漲的泥水中淌過去:「教會收留了一些無家可歸的孩子,還有肢體不協的可憐人,我保證不會給您帶來其他的麻煩,只希望———」
「沒問題。」
季覺斷然回答:「位置告訴我,除此之外,還有什么需要的?藥物?應急物資?我這里都準備了一點,只是不知道夠不夠。」
「我這里也還有不少,只是運送方面,需要勞煩您了。」
隆格停頓了一瞬,仿佛松了一大口氣:「我這里還有些人手,會幫忙轉移的。」
「舉手之勞而已,不必掛懷,我會安排的,請您組織好人手,準備撤離就行。」季覺掛斷了電話,起身,看向了茫然的顏非。
「吃飽了么?」
「啊?」顏非下意識的放下筷子起身立正:「吃、吃飽了。」
「吃飽了就去干活兒,十萬火急,好歹是個天選者,有事情,能做一分是一分」季覺伸手指向了他的手機,頓時資料傳輸完畢:「愣著干什么?快去!」
于此同時,他的手機上,屏幕閃動。
狂風暴雨之中,位于城外高處的工廠,瞬間燈火通明。
寂靜的車間里,一輛輛叉車自行啟動,鏟起了已經沒有多大用的生產設備,堆到了角落里。
而與此同時,在廠區之中,一行亮起車燈的卡車自行啟動,排著隊轟轟隆的沖向了狂風暴雨之中去。
十幾輛進氣口管道直接安裝在車頭最頂端的卡車毫無顧忌的闖入了有一米余深的泥水之中,在泥濘之中橫沖直撞,豌向前,
肆無忌憚的按著喇叭,穿街過巷,頂開了泥水之中漂浮的屋頂和桌椅,轟隆隆的從水下的鱷魚和蛇蟲之上碾過去。
短短十余分鐘的時間,就已經抵達了貧民窟外圍的教會。
而教會,早已經人滿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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