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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延的血水之中,繁榮號緩緩靠岸。
咔噠,傳來一聲輕響,停船的時候,最后一縷余力帶起了船頭尸體,隨風飄蕩。
碼頭上,烏央烏央的人群一陣擾動,人聲喧囂。
警戒狀態剛剛解除的港口內,來來往往的人群看著那一艘滿載著尸骸的詭異船舶,不由得好奇張望,甚至匯聚而來,站在不遠處看起了熱鬧。
還有人拿著手機拍了起來。
到底是軍港,大家什么都見過,見過氣派張狂的船隊,超巨型燃素運輸船,也見過破破爛爛的戰船和最新型武器。
唯獨沒見過這么邪門的玩意兒。
畫風和大家好像完全不是一起的。
而就當貨倉的大門緩緩垂落之后,那個站在門口的身影顯現在所有人的面前,揮了揮手,等在碼頭上的海潮工作人員就已經開車過來,準備卸貨。
根本不用季覺浪費口水。
鏗鏘的腳步聲里,一具具激活完成的鎮暴貓就整齊劃一的排著隊,自己從船艙里走出來,踩著踏板,坐上了卡車。
而季覺,已經主動走向了等候許久的童山。
兩人同時伸出手,又懸停在空中,對視了一眼,微笑便再無法克制,收回了手掌之后,張開手臂,大力的擁抱了一下。
比起崖城的時候,童植物倒是黑了很多,充分融入本地環境了,手臂上多了一條疤痕,整個人的氣息都和往日有所不同。
雖然沉穩與平和依舊,但卻多了些許的鋒芒和凌厲。
反觀季覺,似乎還是原本的模樣。
可這副樣子,自從童山見到他的時候,就似乎沒怎么變過,充其量工匠的虛偽和偽裝罷了。
童山所留意的,反而是那一雙眼瞳。
是不是更黑了一些呢?
童山只感覺,就像是陰燃在碳中的火。
“歡迎儀式倒是有點夸張啊,山哥。”
季覺咧嘴問候。
“夸張的不是歡迎儀式吧?找找自己的原因。”
“帶了點土特產過來,沒人要的話,自己收拾唄。”
季覺笑了笑,看向了不遠處抽雪茄的絡腮胡軍人:“這位是?”
“介紹一下,這位是塔城快反部隊的指揮,梁少校。”童山介紹道,“我的朋友。”
能夠從童山的嘴里聽到朋友這個詞,季覺的笑容越發的熱情起來:“幸會幸會,海潮軍工,研發部副主任,季覺。
偶爾也兼職開發一些民用產品,有需求的話,千萬別客氣。”
“不用說了,城外到處都是你家的小三輪,是我幸會了。”
梁墨笑了笑,握手,視線卻看向了船頭,那三具迎風搖擺的尸體,“這幾位是誰?”
“不認識,碰巧路上遇到的,就順帶著捎一截。”
季覺回頭瞥了一眼:“風浪有點大,大家都有點潮了,等回頭再找個地方掛起來曬曬太陽。”
“棘手么?”童山問。
“一般,不過有個家伙的魚腹劍練的很純熟,絕對是白鹿真傳。”季覺回憶起那千錘百煉的一刺,不由得贊嘆,“山哥你有什么頭緒么?”
“應該是‘烏金石’。”
童山略微思索片刻,就有了答案:“是個五人隊,經常頂著這個名字,在荒集上接單,算是本地的熱門。
那個白鹿,應該是血齒一系,不過血齒的正脈遠在帝國,倒是不用擔心有什么手尾和麻煩。”
白鹿內部的正統四系傳承,鱗、角、爪、牙,就如同余燼之內的工匠憑證一般,都屬于內部的人上人。
血齒一系的分類是牙,專擅進攻,同樣分屬牙一系的,其實還有季覺的貼心小棉襖,小安!
雖然安家的飛光是爪系的獵指,但小安離家出走之后,卻將自己的矩陣換成了牙系的已經失落斷絕的‘刀齒’傳承——劍鳴。
而曾經和季覺有過那么一面之緣結果被惦記到了現在的‘老朋友’,播種者的下屬謝赫里,則是原本屬于鱗系的,否則,孽化之后,也不會被授予腐鱗的邪愚之名。
看似自由散漫的白鹿,內部反而等級分明,傳承森嚴,戒律和約束眾多。有活兒的白鹿和沒活兒的白鹿,根本就是兩個范疇。
而不到動手的時候,基本上都很難判別。
畢竟白鹿都太特么愛藏了,一個比一個的老六,孽化成狼之后,藏的就更深更厲害,風吹草動就立刻跑路,搞得季覺找了這么久,都想要重操舊業,釣魚執法了。
此刻聽到童山的簡述,季覺不由得挑起眉頭。
五人小隊?那為什么自己只有三個?!
絕版收藏居然少了倆,他都快強迫癥犯了。
回頭一定得湊個整!
光是看他的眼神,童山都知道他狗肚子里在憋什么屁,搖頭:“剩下的恐怕早就跑路了,你還指望他們有什么同伴情誼來幫忙復仇么?
荒集上這種隊伍多了去了,真有什么情誼可談的,反而屈指可數,你還是別掛念了。”
“嘖……”
季覺的神情陰沉了起來。
眼看季覺演都不演的樣子,梁墨的眼角頓時一陣狂跳,好奇的問道:“誰派來的?”
“不知道,我也沒問啊。”
季覺無所謂的聳肩,反問:“這重要嗎?”
梁墨愣了一下,旋即贊同頷首。
到底是當兵當太久,習慣了軍隊內部大家掄起拳頭就是干的斗爭,忘記了這除了是個工匠之外,還是個軍工代表,軍火販子。
確實,不重要。
不管有沒有這回事兒,該是對手的就還是對手,該你死我活的,也不會變得溫情脈脈。
錢是好東西,誰都想要。
哪怕是中土那些燃素大亨乃至高手強者,軍工同行們,乃至諸多工匠——看似不缺錢的人,恰恰才是最缺的。
只不過他們想要的東西,用錢已經買不到了而已。
所以才需要權勢,才需要影響力,才需要爪牙,才會有如此眾多的矛盾和仇恨。
是誰干的,或許對季覺而言有重要性,但對于海潮軍工的代表而言,根本不重要,因為誰都有嫌疑,一旦有機會的話,誰都會做,而且誰都不在乎這點‘小錢’……
還沒進門就照臉來一棍,不過是清風拂面一般的下馬威罷了。
究竟是誰在背后有棗沒棗隨意打一桿,還是說想要激化局勢讓他來大施報復,亦或者只是看不慣有新人摻合進來,都無所謂。
因為季覺該做什么,就一定會做。
不管對手是誰都一樣。
看似混亂的中土,其實方方面面都已經早就有人占位了,而且人滿為患。這一片繁華熱土之中,沒有一個鋼蹦是沒有主人的。
季覺一旦想要有所作為,那么必然就是舉目皆敵。
私下里捅刀子的時候不留任何余地,可表面上每個人都會微笑熱情的彼此握手,就好像大家都是過命的兄弟和朋友。
想到這里,梁墨就忍不住嘆氣。
頭痛。
倒是毫不生分的,拍了拍季覺的肩膀,唏噓感慨:
“老童幫我不少忙,按道理來說,老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有什么事情可以盡管來找我……可說實話,我實在是有點害怕你來找我了。”
“啊,請放心。”季覺笑容熱情起來,絲毫不見生的,湊上來,勾肩搭背,甩都甩不開:“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努力來打擾的。”
“怕的就是這個好么?”
梁墨翻了個白眼,無可奈何的一嘆,旋即,又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成了,走吧,船放這里就行,回頭記得趕快收拾一下,最近基地里安全檢查,別讓人借題發揮。”
他拿著對講機問了幾句之后,朝著他們招手:“走吧,這會兒士官餐廳的早餐時間已經快結束了,不想跟下面的窮哥們一起搶甜甜圈的話,速度就快點。
今天先在基地里湊合一下,過幾天我請客城里吃大餐。”
說是湊合,實際上……完全就已經是超出尋常想象了。
一般來說,這種國外的駐軍基地里,能吃到什么,基本上主要看主官們的良心程度。但基本上都是大頭兵們吃糠咽菜,臨時工和外包雇傭兵們吃屎。
但不論怎么樣,士官餐廳的檔次都差不到哪里去。
畢竟,吃獨食是很容易背后中槍自殺的。
適當從指頭縫里漏點出來,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塔城的駐軍基地里,士官餐廳就有四個,而且還各有特色,梁墨帶他們來的是中土風味特色的餐廳。
裝飾頗有本地風格,奢華靜謐,空氣中還飄蕩著香氛,如果不是來往的人都穿著軍裝的話,季覺還以為是來到了哪個星級餐廳了。
梁墨比劃了三的手勢,自然有侍者上來,端上早餐來。
后廚潔凈,制作精良,而且還有不少季覺沒喝過的本地果汁飲品,服務倍加周到,體驗好的喪心病狂。
看不出物資短缺和任何不便,仿佛來到度假村一樣。
人的力量是無窮的,哪怕是戰火混沌動亂不休的中土,依然可以創造天國,只是,就別在縱情享受的時候,去問天國下面是什么了。
打過招呼之后,童山就走了,中土安全局的行動處每天的麻煩事情要拿筐來裝,哪里有那個帝國時間來浪費。
以雙方的交情自然不必客套什么,有什么需要的話再聯系。
后面是梁墨作為‘本地人’帶著他去走各種手續,也沒有預想之中的為難和麻煩。
海潮到底是軍工,在軍隊里的影響力還是有的,就算有人看不爽,也不至于在這種交割的小事兒上和季覺為難。
作為海潮軍工的代表,季覺的工作是提供售后,可現在產品使用都還沒開始呢,售后自然談不上。
少校的虛銜足夠他在駐軍基地里享受到一切中土最為奢侈的便利。
潔凈的飲水,精良的食物,寬敞的單人間,甚至是本地特色乃至帝國特色的應召女郎……軍官宿舍的走廊里不乏容貌姣好身材火爆的小姐姐,擦肩而過的時候會仿佛無意一般嘗試著勾一勾他的手指,向著他眨眼睛。
都是出來賺錢的,誰的錢不是賺啊。
小姐姐們也想吃點好的。
奈何,季覺沒有食欲。
“我的建議是,你呆在基地里別亂跑,不過你多半不會聽勸,就,注意安全吧。”分別的時候,梁墨揮手:“有什么危險的話,就往基地這邊跑,我會接應你的。”
“說的我好像是來搶銀行的一樣。”季覺被逗笑了。
“你要是真想搶銀行,我反而放心了。”梁墨搖著頭,不再說話,走了。
剩下的,就是個人活動時間。
原則上來說他作為代表是不能亂走的,可既然都談到原則了,那肯定就沒有原則這個東西了。
所以說,接下來如果軍隊里沒有事情的話,就全部都是他的自由活動時間。
基地里很安全是沒錯,但也麻煩,做什么事情都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太不方便,也不方便季覺搞點小驚喜出來。
找地方泊船之后,他就打算另尋其他的駐地了。
在和營地主官的秘書確認過預約的時間之后,他就開著小牛馬出門。
營地門口,已經有人在等著了。
季覺停下車,跳下來,上去就給了顏非的后腦勺來了個大逼兜子,然后把他嘴里的煙頭摘下來,丟到了旁邊。
然后再飛起一腳。
老子千辛萬苦讓你學好,怎么兩天不看著,就越來越像是小黃毛了!
顏非被打的抱頭鼠竄,后車座上,他弟弟反而咯咯直笑。
看夠了熱鬧。
作為季覺的私人部屬,他們早就在半個月之前,就提前來到了塔城,籌備相關事宜。帶隊的,則是信使物流的總裁,如今終于忙完了能夠休息一會兒的老茍。
沒辦法,季覺手底下經營方面的人才還挺缺的,靠得住的更少。
而有能耐的就更少了。
雖然他平時裝模做樣的老是裝作自己沒文化大老粗,寫個報告還要掩飾個半天,可季覺卻發現,這這狗東西跟紅邦的人打交道的時候,居然會中土語!
而且中土的四種主流語言,都是能說能讀能寫的狀態!
季覺問到的時候還在裝,季覺壓根懶得管那些什么這那的,直接一把薅住,給老子塔城上任吧!
至于顏非,在前些日子跟保安隊的人干架的時候,自主覺醒了。
非常符合季覺期待的地方在于,覺醒了余燼,而非常不符合季覺期待的,除了文化課拉跨的一塌糊涂之外,還在于,他自主覺醒的時候,覺醒的能力是‘激化’,簡單來說,摸啥炸啥。
而偏偏,干架的地方是在廁所。
于是,這小玩意兒一不小心……就把廁所炸了!
簡直就是噩夢。
想象一下,等季覺趕到之后,在廁所的廢墟里,看到滿天飛翔之中,一個小鬼在仰天狂笑的樣子……
順帶著,查看他狀況的時候,季覺才發現——顏非的弟弟顏常,居然也自主覺醒了!
甚至比顏非還要早!
根據季覺的推測,從夢里醒過來之后,睜開眼睛的時候就成為了天選者,只不過是因為身體和靈魂狀況太過脆弱,根本顯現不出來。
至于指向的上善,恭喜,是心樞呢!
只能說,這兄弟倆,還真是身懷絕技,上善素質榜榜一榜二都特么給你們占全了!
既然是難得的良才美玉,季覺自然也不會浪費,目前顏非還是處于學徒預備役的考察階段,等文化課補完了再說,不行就讓弟弟強行把知識點塞進他腦子里也行。而顏常的傳承,季覺也已經在找了。
不過,在兩人聽說季覺要去中土的時候,居然紛紛自薦,考慮到風險,季覺原本還想要拒絕,可考慮到這邊的人手緊缺,外加心樞的殺意感應和自身的安保程度,留下來打個下手的話,也不算什么火坑。
正好這邊也還缺個HR和維修工,既然想上班,那就崗位調劑吧。
再從之前夢里找上門來的員工們之間,挑了幾個出身中土而且愿意跟著季覺開拓業務的人之后,海岸工業的分部成員班底就湊齊了。
半個月的時間,老茍已經將本地的皮包殼子搭起來了。
主要是人不好招,招來的人靠不靠譜姑且不說,文化程度實在是有點過于低了。而且,也太特么鬼了。
進城的路上,老茍嘴里罵的就不帶停的。
在市中心最穩定的地段,租個寫字樓作為海岸的辦事處,花的錢都快趕上東城市中心的的價格了,而且什么都貴,吃喝拉撒沒有一個地方不花錢。
當然,也有不花錢的地方。
在市區之外的荒山野嶺或者是棚屋區里隨便折騰隨便改,當然安全和穩定方面就別想了,人也丟完了。
因為駐軍基地的原因,去城里的路都快趕得上崖城了,平整寬闊,雖然略微的有失維護,但至少沒有炮彈坑,更沒有爛泥塘。
而塔城內的景象也一改所有人對中土的固有印象。
一座座樓宇拔地而起,市中心內一片繁華,各種商場和奢侈品店扎堆,道路潔凈,人來人往,沒有臟亂差,也沒有乞丐。
因為老爺們心善,見不得窮人受苦和要飯,所以晚上會悄悄做好事,送紫蛋來給大家吃,等大家吃飽了之后,就不來了。
以至于爛泥塘里開出白蓮花。
糞坑里的城市,金碧輝煌。
“燒起來一定很好看吧。”季覺輕聲呢喃。
后車座上,老茍茫然回頭:“老板你說什么?”
“我說很好看。”
季覺微笑著回答。
老茍旁邊的顏常打著瞌睡,一如既往,好像什么都沒有聽見。
而繼續負責開車的未成年司機顏非已經成功的融入了本地分段,嫻熟的穿插,然后狂按喇叭。
高檔商場上的寫字樓,裝潢的頗為用心,辦公室雖然不大,但看上去也像模像樣了。
不錯的開始。
季覺看了一圈之后緩緩點頭,連連夸贊‘蒸蒸日上’。
而老茍在聽完新來秘書的報告之后,愣了一下,接過了她手里的信封,走過來:“老板,這個是今天早上送過來的,您看看。”
一個信封。
信封里是一張邀請函。
邀請海潮軍工的本地代表季覺先生今晚撥冗光臨塔城最奢華的頂級酒店,參與一場慈善宴會,主題是維護城市秩序,創造更好的塔城。
邀請方則是塔城本地的崢嶸集團。
季覺看了一眼,恍然一笑。
“去啊,為什么不去?”
崢嶸集團這個名字聽上去一頭霧水,可光看商標上那個隱約的荒集標志就足夠了,這就是本地荒集。
宴會是否慈善不提,能不能維護城市秩序和創造更好的塔城也不用去在意,看看后面參會的成員名單就知道了。
涵蓋了聯邦帝國乃至本地的各大軍工企業和本地各行各業有頭有臉的代表,甚至,真正的重點——聯邦和帝國雙方的本地駐軍基地的主官!
這就是一場對內通氣和知會,對外表達雙方立場和要求的半公開發布會!
季覺是哪個小卡拉米大家不在乎,在乎的只是他作為海潮軍工代表的身份。
倘若真想要融入本地圈子,想要爭取市場,想要有所作為,季覺就不能不去,更不能缺席!
至于去了之后是上桌吃飯,還是上桌當飯那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幸好,我還帶了正裝。”
季覺合上了邀請函,插進口袋。
甭管是不是來者不善,反正我也不善,大家是龍是蛇,碰碰再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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