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一不留神聊了這么久,怪我。”
孔大師一聲輕嘆,“也不知葉大師的高足準備好了沒有,還需不需要跟上次一樣請老師幫忙了。”
“學生出了師,就要學會自己做事,看不清楚狀況,自尋死路,當老師的恐怕也管不了。”
葉限仿佛遺憾,感慨一嘆:“我看他就自求多福吧。”
兩人禮貌的道別之后,轉身的瞬間,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只有望向學生時的一片慈祥。
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你一定不會讓老師失望的,對吧?
如果你弄不死他的話,那可就別怪老師弄死你了!
一瞬間的視線交錯里,意味已經無需多言,而就在兩頭,當兩位大師再度回眸向對方看去時,便有清脆的聲音從虛空之中迸發。
原本略顯狹窄的休息室,驟然膨脹,放大。
蒼白的色彩一線,從孔青雁的指尖滴落,旋即如同海潮一般奔流擴散,頃刻之間,就構成了一片仿佛無窮盡的空間。
再緊接著,葉限的保溫杯里,巨鯨的虛影升騰而起,環繞虛空,瞬間,就穩定了略顯脆弱的虛無空間,撐起支柱,穩定框架。
無窮蒼白之中一縷縷波光縈繞在天穹之上,照亮了兩個對決工匠的麻木面孔。
季覺和樓封,齊刷刷的嘆了口氣。
終于……
終于能開打了!
太壓力了,再這么煎熬下去,恐怕只能自殺抹個脖子給大家表演個節目了。
葉限淡然的彈指,頓時聽見‘轟。’的一聲。
一輛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的裝甲越野車,從天而降,砸在了季覺屁股后面,巨大的車燈茫然環顧四周,嗶嗶作響。
小牛馬被葉限直接從車庫里拽過來,丟了進去。
面對著樓封無言的目光,季覺微微咳嗽了一聲,尷尬一笑:“眾所周知,我的能力是控制工具,所以,隨身帶一輛車也不過分的,是吧?”
又是一聲,一個手提箱被孔大師丟了進來,落在了樓封的邊上。
如此沉重。
僅僅是存在于此,就幾乎要壓垮了下方的蒼白地面,浮現裂痕。
“沒關系。”
樓封也擠出了一個無辜的笑容:“眾所周知,我們樓家的上位感召是靈質塑形,所以我隨身帶了很多靈質結晶也很正常的,是吧?”
“沒錯沒錯。”
季覺連連點頭,笑容依舊。
都很正常,都很合理。
有問題嗎?
沒啊!
作為工匠,有所準備,實在是太正常了。
同樣,作為工匠……我不宣而戰,狠下辣手,同樣也很正常的,是吧?
就在兩人微笑著張口欲言的瞬間,齊齊色變。
毫無征兆的一線烈光已經從樓封的眸中迸射而出,貫穿了季覺的心臟。而轟鳴里,縈繞著血焰中的子彈洪流已經將樓封徹底吞沒!
先來點開胃菜!
在不足一瞬的剎那里,毫無任何靈質波動和征兆,樓封的眼眸中,流轉的靈質就已經將虛無的‘視線’都賦予了實質,化為刀鋒,穿刺而出!
而無數磐郢的下腳料碎片混合了狂屠之毒的子彈,已經從被悍然搗碎的車窗之后,機槍中噴薄席卷!
只可惜,齊齊徒勞無功。
都特么是工匠,誰還能不知道誰啊!你一張嘴我就知道放什么屁了!
“哎呀,一點武德都不講啊,老樓。”
季覺遺憾垂眸,看向胸口,那一縷戛然而止的靈質穿刺,一只虛無的靈質之手從他的心口處浮現,在間不容發的瞬息間,輕輕的捏住了那神出鬼沒的一刺,仿佛拈花。
極細極長極銳極烈的那一‘絲’,在靈質之手的把持中,居然紋絲不動,而且毫無任何的裂痕。
再緊接著,當季覺的雙手緩緩合攏的時候,被樓封塑造為不足一絲的鋒銳之刺,居然如同魚線一般彎曲了起來,收縮卷曲,在十指靈活的引導和穿梭之下,編織成了一件不足手指大小的裙子,屈指,彈出。
“還給你。”
而作為回應的,是剛剛滿天飛射而出的子彈。
鋪天蓋地的子彈在進入樓封周身三米以內的范圍內,就像是射入了看不見的泥潭之中,迅速放慢,到最后,一個個的懸停在了原地,最后彼此收縮,坍塌,卷曲,變成了一顆貨真價實的銅球。
在塑形靈質的掌控之下,再度灌注新的質變,徹底激化,變成了一顆不分敵我的炸彈,超級加倍,然后,沖著季覺悍然投出!
絲線小裙子和銅球在半空中彼此對撞,轟然爆炸,瞬間掀起巨響和狂風,無以計數的碎片迸射,兩人卻不退不避。
看向了對方。
“偷襲玩的越來越溜了啊,老樓。”
“是嗎?那你還是原來的老一套,令人有點失——”
在戲謔的嘲弄里,樓封話音未落的瞬間,季覺尚不得‘望’,就察覺到了,無數從天而降的暴雨之光。
擴散的細微靈質居然憑空匯聚,再度凝聚成型,千絲萬縷,細若粉塵,就像是憑空爆發的石棉炸彈一般,將自身的靈質憑借銅球的爆炸擴散開來,然后播撒在整個領域之中,不斷的對敵人施加妨礙。
同時,哪怕只是呼吸進一絲,都將在內部游走,刺入靈魂之中。就像是不小心扎到玻璃纖維一般,痛徹骨髓。
陰,太陰了!
有用嗎?
對季覺而言,卵用沒有。
季覺輕嘆著,搖頭,當著樓封的面,抬起了一根手指,指尖,一縷水銀流轉變化,陡然之間激射出一根細微到肉眼難以辨別的引線,在半空之中縱橫掃掠,所過之處,一切樓封撒下的干擾都盡數被吸附其中,消失不見。
固體煉金術,小子!
專門克你的。
樓封視若罔聞,固體煉金術,都多少年了,搞得好像誰還沒見過一樣……你這么愛吸,那干脆讓你吸個夠好了!
直到現在,守衛在樓封身后的靈質巨像才從虛無之中,顯現出身影,詭異的構造中,數十條仿佛手臂一般的棱鏡延伸而出。
蓄勢已久。
就在季覺炫技一般的清理掉一切干擾的瞬間,無數棱鏡重迭在一起,再緊接著,三度質變之后的靈質被徹底激化,盡數轉化為了最純粹的光與熱!
恰如決堤一般,鋪天蓋地,呼嘯而來!
就在巨像之內,浩蕩靈質滾滾奔流的時候,居然煥發出仿佛潮汐一般的轟鳴。
眾所周知,樓家最擅長的就是靈質塑形和質變,最不缺的,同樣也是靈質,尤其是對于樓封這種工匠而言,只要肯下本,那么在這一場對決之中,他的靈質就是足夠無限揮霍的!
至于肯不肯……憋了這么多年,攢了這么長時間,好不容易有個報仇雪恨的機會,誰特么會縮卵啊!
干就完事兒了!
給我死!
不止是那足以將整個海岸廠區乃至新泉都犁出一道溝壑的烈光洪流,就在樓封的手提箱里一顆又一顆的彈珠從縫隙之中滾出,迅速膨脹……那些,全部都是被壓縮封存在結晶之中的‘炮彈’!
破裂的聲音里,彈珠消散無蹤,如夢似幻的微光里,所浮現在半空之中的是一只只鼓動著巨大頭冠的水母,在烈光之中飄然來去,若有若無,而海量纖細的觸須在舞動時,就構成了一顆顆如夢似幻的水泡。
水泡之內,是銹蝕一切鋼鐵,針對一切機械的酸蝕之毒!
更令人錯愕的是,樓封彈珠里釋放出的水母……同樣也是虛無的靈質生物族群,而且還是專門寄生在靈質之中的異種,針對樓封自己的靈質專門進行了馴化,形成了完美的共生。
就好像他所說的一樣,這玩意兒,真不稀罕!
跟誰沒有一樣!
洪流如潮汐,水泡如暴雨,頃刻間將季覺徹底吞沒了,近乎無窮無盡,恐怖的量級不斷的向上迭加,直到巨像崩潰,水母崩裂。
死寂之中,消散的烈光里,只有巍峨如山的鋼鐵巨人。
——裝甲龍山!
正面承受了足夠將整個樓宇都燒成玻璃的恐怖火力之后,紋絲不動,甚至沒有任何的發熱和發紅。
只有一層層車漆剝落溶解,裸露出飽受銹蝕的鋼鐵!
足以將鋼鐵巨塔都酸蝕成塵埃的毒,只不過腐蝕了最表層的那一層鍍膜……而內里,是詭異的漆黑,一絲絲如同血管一般的暗紅無聲搏動著,嘲弄著眼前的對手。
我承認你的靈質升變很牛逼,但假如碰上我這個荒墟呢?
不動如山,小子!
更不要提還有地負海涵的暗中加持。
“真可怕啊。”
裝甲中的季覺唏噓著,輕嘆:“大家朋友一場要不要這么狠?”
“是嗎,那你是來做什么的?過家家?”樓封嗤笑:“我想弄死你這狗東西可是已經很久了!”
“是嗎?”
季覺震驚,“你怎么會這么想,我可從來都沒有過誒!”
放尼瑪的屁,蒙誰呢!
樓封嗤笑,你個狗東西,什么時候動手不是無所不用其極,挫骨揚灰都嫌不利索不干脆?
可緊接著,他就聽見了那個毛骨悚然的聲音。
來自,自己的身后……
一聲輕嘆。
“畢竟,從來都沒有把你當成對手嘛——”
純鈞之劍背刺而入,從胸前貫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