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
某辦公室正在召開一場會議,美國國際知識產權聯盟和二十幾家公司的代表齊聚于此,包括軟件商、出版商、唱片公司、電影公司等。
「中國已經履行了部分承諾,在他們的南方開展了打擊盜版行動,但效果不是很好,我們的人仍然發現了大量盜版軟件。」
「剛達成協議,難道又要啟動301調查?」
一個代表發問,大公司不喜歡折騰,只喜歡安穩賺錢。
「不不!我們都知道今年很特殊,我們要等待結果。」
「明智的選擇!」
這個回答得到了一致認可。
美國總統大選,不僅是兩黨的事情,更關乎無數大公司未來四年的發展策略。布什一旦下去了,誰知道下任總統對華是什么政策?
「不過中國做了一些部署,以應對我們的產品沖擊,包括開發自主操作系統和軟件生態—
「哈!」
反倒沒引起什么重視,眾人面露不屑,甚至發出嘲笑。
微軟代表道:「他們的想法很天真,也很愚蠢。他們只能開發出低級簡陋的系統,根本構不成威脅。我們不需要為中國做出改變,我們也從來沒有為任何一個市場做出過改變。」
微軟有足夠的底氣說這種話,其他人也紛紛道:
「沒錯,他們技術太落后了。」
「中國與我們的差距起碼隔了二三代!」
「除非他們立法保護!」
「是的,我有些擔憂這點,中國運用法律保護他們脆弱的計算機產業。上個月他們搞了場關于軟件后門的實驗,在中國輿論很大,矛頭直指我們。
組織者是一個叫陳奇的家伙!
他了解美國且并不友善,在中國有一定的話語權,將來可能給我們造成更大的麻煩。」
短暫的沉默后,忽然熱鬧起來。
「這個人已經進軍計算機產業,我同意你的判斷,他會給我們造成麻煩。」
「他與別的中國人不同,比美國人還了解那些規則,知曉我們的許多弱點!」
「要不要給予制裁?」
有人提議。
美國對中國官員個人進行制裁,那還是幾十年后的事,會被列入一個「特別指定國民清單」。
在清單內的人,其在美國境內的資產自動凍結,任何美國人不得與他們進行任何交易,其本人和直系親屬禁止入境等等。
「陳在美國有個人資產么?」
「我們早調查過了,沒有!」
「也沒有情婦?私生子?他在好萊塢混沒有一點能用來脅迫的黑料?」
這太奇怪了!
在場的人都理解不了,一位行業內的權力者竟然潔身自好?不搞女明星不搞男明星,不搞男童和女童,不搞邪教組織,也不吃人肉——那不白當權力者了嘛!
「陳掌控一家大型國企集團,那不是他個人的公司,他只是管理者。僅僅制裁他沒有用,要么就制裁整個東方集團。」
「我反對!」
華納的代表忍不住出聲:「中美關系剛有緩和,我們就宣布對中國企業制裁,會使得雙方再度惡化。」
「大選要的是穩定。」
「現在不宜妄動!」
「不如等等看?」
接連幾個人表示反對,他們都是電影、錄像帶、游戲發行相關的公司。
組織者看了看這幾家代表,道:「我剛才忘了講,中國除了盜版軟件,盜版錄像帶也愈發泛濫。等大選塵埃落定,早晚會再啟動301調查,電影是重要一環。你們與陳綁定太深了!」
「不勞你操心,先生!」
美國大公司是有底氣的,關鍵時刻能直接與總統對話。像后世貿易戰,沃爾瑪、塔吉特和家得寶直接找大金毛談談。
會議不歡而散。
組織者也沒堅持要制裁,這是非常嚴重的手段,美國剛解除對中國制裁,不經布什同意下面人不敢擅自做主。他們倒是想看看這些大公司的態度。
至于到底是否制裁,那得等大選結果出來,新或者舊的對華態度確定。
而華納的代表回去匯報。
華納與陳奇綁定最深,尤其攤上了《侏羅紀公園》這等大項目,錢都砸進去了,很快就要開機,不得不挺陳奇。
美國大公司與政府是一種博弈又合作的狀態,塞梅爾不想讓華納承受過多壓力,吩附道:「給香港東方公司——等等,我們還是在夏威夷面談吧。」」
就在這次會議不久,微軟按照自己的步驟行動起來。
京城。
首都體育館附近,有一座涉外的新世紀飯店。
該飯店距離中關村、中科院、一些部委都不遠,地理位置方便,許多外企初來乍到,都是從這里起步,摸索中國市場,與中國人打交道,
新世紀飯店511房間。
一個30多歲的男子不耐煩的整理衣物,時不時往窗外看一眼,嘴上叨叻:「這就是京城的一流酒店?洗個澡都要等熱水,我是倒了什么霉被派到這窮鄉僻壤來?」
「咚咚咚!」
「進!」
助手推門道:「我整理好了,我想去外面逛逛。」
「嗯,你記得去中關村瞧瞧,聽說那是京城的盜版一條街。」
「好的!」
助手離開了,此人繼續收拾。
他叫田本和,臺灣人,原本是微軟亞太區總監,現在有了個新任務:在京城籌建微軟辦事處,
熟悉市場,發展代理商。
微軟在中國的用戶不少,但銷售額從來都是個秘密一一誰也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小。
比如有一項數據:世界上每新增一臺電腦,必然給微軟的業績帶來貢獻。像在美國約為300美元/臺,日本200美元/臺,臺灣地區100美元/臺,而在大陸這個數字僅僅是一位數。
沒錯,一位數。
也就是說,大陸基本全是盜版過了半天,助手回來了,果然捧著一堆軟件回來,大呼小叫:「中關村簡直太瘋狂了,我好像到了盜版王國,甚至有抱孩子的女人向我兜售黃色錄像帶。」
「大陸是這樣的,落后貧窮,需要文明的指引。」
田本和翻看這堆軟件,道:「我們給媒體發函吧,告訴他們我在籌建辦事處,會召開一個小規模的記者會。」
「要不要通知一下政府部門?或者我們直接上門拜訪?」
「記住總部的指示:我們不需要為中國做出改變,我們從來沒有為任何一個市場做出過改變。
我們可是微軟,擋在前面的任何阻礙都會被我們一炮轟開!」
田本和自信滿滿。
其實他是個失敗者,他應該和政府一起營造有利的生存環境,讓微軟成功落地。
可他沒搞清楚,在大陸與政府打交道才是頭等大事,市場和產品都要往后靠。他對政府和媒體的姿態很傲慢,給人留下了極差的印象,開局不順,所以很快被調走了。
田本和的繼任者比他靈活,放低身段,姿態柔軟,這才度過了開始的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