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年后需要辦登基大典,這個年都過得沒滋味沒味兒,眾人的心都飄到了年后。
在這般殷切期盼下,時間終于來到登基大典當日。
半夜,顧南夕就起來,為大典做準備。
她穿上玄色鳳袍,頭戴冠冕,準備獨自踏上那條大道。
帝袍,是前所未有的設計。
玄色為底,深邃如子夜。一只巨大的、用金線、赤色絲線及罕見玄色翎羽繡成的鳳凰,從袍角盤旋而上,覆蓋整個后背,直至肩頭。
鳳凰姿態并非傳統祥和的翩躚,而是帶著搏擊風雷、浴火重生的力量感,金眸銳利,直視前方,仿佛能洞穿長江,直抵應天府!
袍袖邊緣與衣襟,巧妙地織入草原風格的抽象狼紋與云雷紋,象征著北都云州。
顧南夕看著全身水銀鏡里的自己,隱隱地感到一些陌生。
這個滿身威儀,俾睨天下的女人,居然是自己。
明明在最剛穿書的時候,自己只想擺爛等死。
自己是怎么走到這一步,當上女帝的呢?
顧南夕緊抿著唇,不管怎么發生的,自己就是云朝的女帝,肩負天下蒼生的重任!
“吉——時——到——!”司禮太監尖利而極具穿透力的唱喏聲,如同劃破寂靜的利刃,層層傳遞,響徹宮闕內外。
瞬間,渾厚、蒼涼而悠遠的草原號角聲“嗚——”地響起,如北風卷過曠野,帶著云州的粗獷與野性。
緊接著,編鐘、玉磬等中原雅樂的金石之音莊嚴加入,雄渾的鼓點沉穩落下。
兩種截然不同的樂音在樂官精妙的編排下,竟奇異地融合,奏出一曲前所未有的《玄鳳破云樂》。
樂聲恢弘磅礴,既有草原的遼闊蒼勁,又有中原的堂皇大氣。
漫長的御道兩側,旗幟獵獵作響。
盔甲鮮明的云州鐵騎精銳,如鋼鐵森林般矗立,長戟如林,肅穆無聲,唯有無形的殺氣彌漫,壓得空氣都仿佛凝固。
顧南夕一步步走過御道,在眾人狂熱的視線中,走上九九八十一階臺階。
她每一步踏出,玄金鳳袍在風中紋絲不動,只有袍擺上那只鳳凰,隨著她的步伐,仿佛在無聲地展翅。
整個廣場鴉雀無聲,顧南夕鏗鏘有力地誦讀禱文:“……告于昊天上帝,后土神只,華夏歷代圣王英靈,云州顧氏列祖列宗,謹于一月初十,即皇帝位于勤政殿!定有天下之號曰:大云!”
念完禱告詞后,按照正常禮制,應該是由人送上玉璽,進行受璽儀式。
但顧南夕沒有這樣做。
玉璽直接擺在祭臺上,顧南伸手拿起來,面向眾人,高高舉起玉璽。
她清冷而威嚴的聲音,清晰地響徹每一個角落。
“朕,受命于天!”
“大云,立!”
廣場上響起狂熱的聲浪,如同海嘯般連綿不絕。
所有云州鐵騎齊刷刷舉起長槍,以及槍桿頓地,發出整齊劃一,震撼大地的轟鳴。
“大云!大云!大云!”
跪伏在地上的文武百官們,則聲嘶力竭地吶喊著:“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整場登基典禮下來,顧南夕快累癱了。
好在走完這個儀式,就如同完成最重要的一個任務,一切慢慢走上正軌。
顧南夕并沒有直接封三個孩子為親王。
她更希望孩子們是靠功勞一步一步升上去的,但她也沒有虧待孩子們。
府邸,銀子,屬官配置,全都給他們準備好,剩下的就看他們自己了。
顧南夕把上朝時間改了,改成三日一次小朝會,五日一次大朝會。
朝會時間是早上九點開始,官員們再也不用天不亮就起床,摸黑去參加朝會了。
對此,官員們舉雙手雙腳贊成。
大云初立,一切都是摸著石頭過河。原本的官員們大多往上升了一級,意氣風發之余,更多的是忐忑不安。
顧南夕不拘一格降人才的缺點,慢慢展現出來。
從基層升上來的官員,很不適應新的崗位,這就導致衙門的辦事效率不如以往。
牛錦一從朔州被調到京都,現在的職位算得上是秘書處工作人員。
顧南夕對他的安排是,先在京都歷練個一兩年,開拓眼界,形成大局觀,然后再下放到地方,接替崔三論的職位,成為新的朔州刺史。
同樣的,還有許多百川書院第一批畢業的學子。
他們或分配到秘書處,或分配到六部各個衙門。
這樣的一群人,被民間稱呼為“青年干部培訓班”。
在不上朝的日子里,官員們的奏折會被統一送到秘書處。
秘書處會按照事情的輕重緩急,將奏折分類。
最緊急,最重要的奏折,會率先遞給顧南夕。
像一般的問安折子,則會由秘書處進行批復。
不是很重要,但需要各部拿主意的,會在請示顧南夕后,分發給內閣大臣,由他們進行實操。
說實話,這個流程有漏洞,秘書處的權力過大,一旦他們和內閣勾結,容易架空皇帝。
還是那句老話,人才緊缺,顧南夕分身乏術,不可能把大大小小的事全攥在自己的手里。
所以,只能先用秘書處做個過渡。
“今天的折子,又有許多是彈劾基層官員的。”秘書處的年輕官員忐忑道。
牛錦一翻了幾本彈劾的折子,臉色漸漸沉了下去。
對方彈劾的有理有據,并非故意構陷,但這種小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對方之所以拿住這個小錯說事,無非是因為女皇重用青年基層人員,動了某些人的蛋糕。
等顧南夕忙得差不多了,牛錦一才把折子遞上去。
顧南夕翻看一圈,與其說是錯處,不如說是失誤,并沒有太大的影響。
一部分官員很快就在事后彌補了。
她把奏折放一邊:“錦一,下值后,你抽空幫我去看看他們。”
“好。”
做錯事的官員,可以根據規定,口頭批評一下。
顧南夕派牛錦一過去,就是為了告訴他們,在辦實事的過程中,不要害怕辦錯事,她對官員的容錯率很高。
當然,她也不會批評那些彈劾的人。
官場上需要這種較真的人,無論他們是出自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