淶淶郡郡府衙門。
高清澄看到曹懶和方棄拙還有余百歲的時候,這三個人已經干掉了滿滿的一桌子飯菜。
看著這兩個人的樣子,高清澄有些不知道如何表達。
“你餓幾天你也餓成這樣。”
曹懶擦了擦嘴:“你要是見過那個怪物,你也頹喪成這樣。”
高清澄問:“究竟是什么樣的怪物能把你們兩個......三個打擊成這樣。”
余百歲舉手表示:“我沒有見過那個怪物,如果我見了的話大概比他們倆還頹喪。”
曹懶說:“你覺得我還算能打嗎?”
高清澄:“勉強一品上。”
曹懶:“沒有還手之力。”
他補充:“我們三個。”
余百歲又舉手:“不是我們三個,是他們倆再加上一個楊甲第。”
他也補充:“楊甲第很能打。”
高清澄當然清楚曹懶的實力,也對方棄拙的實力有所了解,她唯一不熟悉的就是楊甲第了。
三個人都是一品上實力的話......
高清澄問:“如果你們三個都在巔峰狀態呢?”
曹懶:“也會輸。”
方棄拙:“會死。”
要說不震驚那是假的,高清澄能想象的出來這樣三個一品上的年輕人能被打服氣是什么感覺。
他們三個巔峰狀態下,絕對可以干掉一個超品境界的大高手。
不只是因為他們三個實力本就無限接近超品,還因為他們三個年輕,有足夠的體力,能至超品境界的,目前的中原江湖高手之中沒有一個四十歲以下的。
曹懶還有層出不窮的裝備,方棄拙還是被譽為中原劍神的方諸侯的兒子。
他們兩個把自己的猜測和高清澄說了一遍,高清澄在聽他們說那人實力超絕的時候就已經想到這些了。
那個怪胎就沒打算殺人。
“現在能推算出來的事情已經不少了。”
高清澄坐下,回頭看了一眼:“給我也準備些飯菜。”
曹懶:“你也吃?”
高清澄:“?”
曹懶:“也對,你為了找我們可能不知道多久沒吃飯了。”
高清澄:“為了找你們我一天三頓照常吃,只是現在到吃飯的時間了。”
曹懶:“......”
“此前江湖上從來都沒有這樣一個人出現過。”
曹懶說:“我可以確定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現在出現了就是因為你把他已經逼到不得不出現的地步。”
“也就是說你直指冀州的判斷是對的,如果你在冀州再查下去他可能出來的更頻繁。”
“以此得出結論......這個人此前一直能利用各種各樣的勢力幫他辦事,現在他的勢力也被打擊的差不多了。”
“他如果是內個借殼的人,所有的殼都被剝開了,在剝殼的過程之中,他的人也被一層一層剝沒了。”
“他只能是自己出來解決問題,這是好事。”
他看向高清澄:“在冀州打的再狠一些,他就只剩下兩個選擇。”
余百歲舉手:“第一個選擇是魚死網破,舍不得他這些年在打下來的暗道江山,第二個選擇就是逃走,他要是逃走那就好確定是誰了。”
曹懶表示贊同:“小橘子在查冀州勛貴,這些老將軍們沒問題那就是下一代,下下一代,這個時候誰跑了,就是誰。”
如果那個大頭娃娃真的選擇跑路,抓他不容易但確定他身份也就變得簡單起來。
但顯然這個大頭娃娃不想跑路。
如果他想的話,他就不會親自出面來給高清澄設置阻礙布置迷霧。
他要么就是舍不得自己打下來的暗道江山,要么就是他依然有把握這次還能渡劫過去。
“冀州城里沒有一個人能對得上號。”
高清澄:“從你們描述他的身材樣貌來看,把樣貌去掉,把大頭去掉,身材到方棄拙肩膀為止的也沒多少能對上的。”
年紀要對的上,身材要對的上,家世要對得上,這些綜合起來,目標群體就已經在不斷縮小。
“除非就不是燕山老營的后代。”
曹懶說:“連燕山老營都是他在故布迷陣。”
高清澄搖頭:“燕山老營肯定有人參與進去了,比如白春年和白京川,還有白春年的小妾,宋氏......”
曹懶:“他覺得有把握把消息在白家這斷開,可他又不放心。”
曹懶瞇著眼睛:“是一個極度自負,心理變態,可能因為個子不高還被人看不起過,而且還經常想表現自己的人。”
廷尉府查案的時候推測犯人樣貌,往往都是根據情報這么推算的。
所以高清澄對他比劃了一下大拇指:“能當個百辦。”
曹懶:“我謝謝你。”
他說:“你也能當個伙計。”
高清澄:“東廣云匯的生意份額我和你一樣。”
曹懶:“......”
他不說話了。
高清澄道:“吃完了就趕緊走,關于那個大頭娃娃咱們路上再說。”
曹懶:“這么急?”
高清澄:“你也就是個百辦......勉強是。”
曹懶:“......”
路上的時候曹懶才明白過來為什么高清澄才從冀州趕到淶淶郡,現在又要急匆匆的趕回冀州。
因為他和方棄拙失聯了,高清澄就必須來。
他和方棄拙在山里推測出來的東西,不是那個大頭娃娃布局的最淺的一層,但也只是第二層。
高清澄明知道第三層是什么意思,可她還是要離開冀州。
這第三層意思就是......調高清澄離開冀州。
大頭娃娃讓曹懶他們失聯,高清澄怎么可能在冀州沉得住氣?
“看來百辦都不好當。”
曹懶醒悟過來之后自言自語了一聲。
他當然不會說高清澄,既然你想到了為什么你還要來?
這句話說出去會傷感情,換做是他在冀州知道高清澄失聯他也一定會來。
所以這是一招必然會奏效的旗。
目標可以是楊甲第,可以是曹懶和方棄拙余百歲,也可以是高清澄,還可以是高清澄離開冀州之后,冀州城里的那些人。
“你在冀州肯定留了后手對不對?”
曹懶了解高清澄的性格,她必然要親自來可冀州她也不可能真的就不管了。
高清澄說:“如果冀州沒有出問題,那就多謝葉無坷吧。”
曹懶:“又謝他?他遠在遼北難道還能瞬間就飛到冀州來幫你盯著?”
說完后他又醒悟了:“唔......大奎他們在冀州。”
他們在往回趕路,可大頭娃娃比他們快一些。
因為大頭娃娃比他們早出發了半天。
半天時間,能做很多很多事。
兩天后,冀州城。
一個看起來不起眼的貨郎正坐在路邊休息,有一輛馬車在他面前經過之后他便馬上起身。
挑著他的擔子不遠不近的跟在馬車后邊,等到了沒人的地方他便放下擔子上了馬車。
馬車里,貨郎看到大頭娃娃的樣子就有些害怕。
哪怕他已經見過無數次了,可他還是會害怕。
“高清澄比預想的麻煩。”
大頭娃娃坐在那,手里拿著一根糖葫蘆。
他不是在吃,而是在舔。
舔食物這個動作,只要不是特別可愛的人,不管男女,多多少少都會有點惡心。
更何況是他這樣一個頭很大也很丑的人。
別人舔食物可能只是有點惡心,他就是嚇人。
他一邊舔一邊說:“我原本是覺得,到了白家這就斷開好了,這些年也不是沒想過事情會有敗露的一天,所以準備的事還算充分。”
貨郎說:“少爺的安排歷來都很妥當,白家的人就算把知道的都說了也不知道少爺您的身份。”
他說:“只要......只要少爺以后別在用這樣可怕的面貌示人,就不會有人知道少爺是誰。”
少爺說:“對啊,對于我身份的事我只有一點點擔心,但對于白家的人,我就不是一點點擔心了。”
貨郎說:“少爺的意思是殺誰?我來殺。”
少爺說:“你不行,你雖然很能打但高清澄在府衙那邊一定安排了后手,雖然我調走了她和大部分明面上的高手,暗地里的一定也不少。”
他有些遺憾:“如果不是有高清澄和葉無坷這樣的人,我們的生意其實能做很久,有西蜀道的人,有遼北道的人,半個大寧的官場和江湖都在幫我們賺錢。”
“我也不是很貪錢......只是,誰會嫌錢多呢?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就變成這樣了,現在的錢我十輩子也花不完,可就是停不下來。”
“我也沒想過要造反,更沒想過自己做皇帝,我只是想有很多很多錢,然后控制很多很多人......皇帝這種身份,明面上的和黑暗中的,都一樣。”
說到這他更加遺憾了。
“現在我打算走了。”
少爺說:“白春年是在裝傻,我懷疑他知道一些什么......哪怕他不知道,他裝瘋就讓人擔憂,所以他得死。”
“宋氏得死,宋氏也很聰明,雖然我也是用這個樣子和宋氏見過一次,而且還給她用了迷魂術,可我依然擔心。”
“楊飛燕也得死,白京川也得死,算了算了算了,都弄死吧。”
他說:“我有把握弄死他們,只要殺了他們我就只有一點點擔心了。”
貨郎說:“少爺,還有誰?”
少爺說:“你啊,不是跟你說了只有一點點擔心嗎?”
貨郎愣住。
下一息,貨郎的咽喉上插著一串糖葫蘆。
“你是我的伴讀書童,咱們倆一起長大,你幫我做了很多事,這些年沒有你我一定很吃力,你辛苦了,這是你最后幫我的一個忙。”
少爺說:“去城外。”
馬車很快就出城到了外邊,少爺在沒人的地方讓車夫挖一個坑把貨郎的尸體埋了。
“挖大一些,深一些,我們要謹慎。”
少爺說。
車夫立刻點頭,賣力氣挖了很大一個坑。
少爺說好了,你把尸體丟進去。
車夫丟尸體的時候,少爺給了他一刀。
兩具尸體掉進大坑里,少爺自己吭哧吭哧的埋土。
一邊埋一邊嘟嘟囔囔的:“都弄死了就踏實了,你也該死,讓你挖大一些你挖這么大,累死我了。”
正午。
府衙大牢。
宋氏抬頭看著監牢那個很小很小的窗口,大概也就是一條細狗能進出吧。
但細狗也進出不了,因為窗子不但小還很高。
然后她就看到窗戶上的鐵欄被人一根一根的拽斷,然后那個大頭娃娃就露出臉朝著她笑。
下一息,宋氏的額頭多了一個洞。
四分之一刻后,被綁在柱子上的白春年忽然睜開眼,他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他猛然看向那個小窗,看到了少爺也在對他笑。
下一息,少爺沒能殺得了他。
因為少爺不得不轉身。
如果不是他警覺心實在太強,他已經重傷了。
因為在他身后出現了一個這個世上最強的刺客,現在也許不是,將來必然是。
三奎也沒想到自己一刀竟然失手。
他低頭看了看,他的手腕斷了。
刀也在大頭娃娃手里。
大頭娃娃有點生氣:“不出來不好嗎?出來是要死人的啊......你他媽的那么弱,是怎么差一點就殺了我的?”
他說話的時候,大奎二奎從兩個方向夾擊過來,像是兩頭巨象的野蠻沖撞。
少爺左右手同時伸出去,兩掌發力,大奎和二奎同時向后倒退,兩個蠻力如此強悍的人竟然沒能近身。
砰地一聲!
一只手從墻外伸過來,穿透了墻壁抓住了少爺的胳膊。
是大妹。
在她抓住少爺胳膊的時候,大妹的胳膊也被少爺抓住。
大妹一發力想把少爺摔死,可她才發力就被少爺掄起來甩在地上,大妹幾乎斷了氣。
又一聲!
少爺回身和二妹對了一拳,他這次滑出去兩步遠,沒能在第一時間干掉大妹。
“好煩。”
少爺環視一周:“弄死弄死,都弄死。”
他忽然張開雙臂,張開的雙手猛一握拳。
浩蕩到讓人恐懼的強大內勁釋放出去將大奎他們全都震的后退,可下一息,那浩蕩的內勁又更為迅猛的收了回去。
也就二妹還勉強控制著身體。
大奎他們竟然不能抵擋,全都被吸向少爺。
那個可怕的大頭娃娃嘿嘿笑:“弄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