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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子山北側,黑武大營。
當耶律松石從馬車上下來,看到面前是一眼看不到盡頭的營帳心里就微微一緊。
這營地的規模看起來可不像是只有一萬多人。
此前他已經得到消息,黑武汗皇闊可敵正我南下帶來的是一萬八千侍神軍。
他此時看到的營地規模,就算說能住下五萬大軍他也覺得沒問題。
以黑武人的行事風格,當你看到有能容納五萬人營地的時候可能兵力會多一倍。
也就是說,闊可敵正我根本就不是來和談的。
一時之間耶律松石有些心慌,因為這個計劃是他和徐勝己以及二皇子在幾年前制定,一旦大寧皇帝真的遇到什么危險,那他們三個就是歷史罪人。
然而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一切都已無法回頭。
深吸一口氣的耶律松石緩步走向大營門口,那里已經有人在等待著迎接他了。
雖然黑武人歷來都不重視屈渤,歷來都把屈渤人當奴隸一樣看待。
可此時此刻,屈渤的地位就變得重要起來。
距離執子山最近的就是屈渤,屈渤的兵力在以往可以被忽略不計,但在這個要緊時候,就可能影響全局。
寧人必有準備,黑武人亦有準備,到時候屈渤的兵力投向哪邊,勝利的天平就可能會傾向哪邊。
所以此時來迎接他的人正是闊可敵君侶,這個名義上的黑武皇子。
闊可敵君侶從火辦鶴手里接管了青衙,火辦鶴這個曾經大人物已經落魄到成了一個不起眼的跟班兒。
幾年前耶律松石還見過火辦鶴,那個時候火辦鶴意氣風發。
站在屈渤大汗面前也是一樣的頤氣指使,訓斥耶律松石猶如訓斥手下。
幾年后再見面,火辦鶴遠遠的在人群后邊,臉上堆著他一直以來都裝的不是很像的親近笑容,可卻無人在乎。
火辦鶴原本沒資格出現在這,這次他能來也是因為黑武汗皇召見。
“大汗。”
闊可敵君侶笑呵呵上前,走到進出故意往耶律松石身后看了看:“怎么不見左賢王?”
耶律松石道:“左賢王本是要來的,可身體突感不適沒能跟我一起來。”
闊可敵君侶當然知道耶律機已被囚禁,他只是想看看耶律松石被問及的時候是個什么反應。
“突感不適?”
闊可敵君侶嘆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這么好的機會他不來,以后再想見到汗皇陛下怕是難了。”
這句話,一語雙關。
耶律松石笑道:“左賢王會好起來的,只要他好好聽醫官的話。”
這句話,也是一語雙關。
但耶律松石很快就語氣一松:“不過殿下放心,雖然此前都是左賢王配合殿下行事,但那也是我安排的,殿下吩咐他做的,吩咐我也一樣。”
闊可敵君侶哈哈大笑起來:“那左賢王能做的,大汗也都能做?”
耶律松石道:“殿下,剛才我不是已經說過了?是我安排左賢王與殿下接洽,現在他病了,那我直接與殿下接洽,當然會比他與殿下接洽更直接更有效。”
“哈哈哈哈哈。”
闊可敵君侶哈哈大笑起來,伸手拉了耶律松石的手往大營里走。
兩個人到了最大的那座軍帳外邊,闊可敵君侶讓他稍候片刻便先進去請示。
耶律松石本以為現在這個時候,闊可敵正我對他應該稍顯尊重才對。
可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時辰,他身為一國之君被晾在外邊這么久竟無人理會。
大帳之內。
闊可敵正我看了一眼他這個身份最卑微的兒子,眼神掃過的那一刻,闊可敵君侶就下意識低頭不敢對視。
“耶律機在這個時候被囚禁,到底是因為什么?”
“回父皇,我已經仔細查過。”
闊可敵君侶道:“耶律機此前就與兒臣商量,想在大汗來的時候發動政變取代耶律松石地位。”
“兒臣嚴厲訓斥了他,如此關鍵的時候他居然有這么危險的想法和舉動,極可能破壞這次會面。”
“但他應該沒有聽進去,他試圖挑起寧人的怒火,以耶律松石的名義扣押了一批寧國商人,再將此事通報給寧人。”
“這樣的人,兒臣以為不能留,他今日向黑武帝國求助,兒臣沒有答應他,他轉頭就朝寧人那邊求助,就算他以后取代了耶律松石,也必會搖擺不定。”
闊可敵正我點了點頭:“如果你查明的就是真相,那耶律機確實不可留。”
他看向闊可敵君侶:“你抬起頭來。”
闊可敵君侶連忙抬頭看向他的父親。
闊可敵正我道:“你是我的兒子,是黑武皇子,你身上流淌著最高貴的血脈,你應該高高的揚起你的頭顱。”
“哪怕是在我面前,你也應該抬起頭,只有眼睛里藏著背叛的人,才不敢與別人對視。”
闊可敵君侶心中巨震,他無法確定這是父親的警告,還是真的教導。
“你最近很辛苦。”
闊可敵正我起身,緩步走到闊可敵君侶面前。
“我有那么多兒子,可我卻把青衙的大權交給你,就是因為知道你的能力,也知道你的忠誠。”
“耶律機這些年來一直都在幫你做事,但在至關重要的時候你能不偏不倚,能明辨輕重,我很欣慰。”
他在闊可敵君侶的肩膀上拍了拍。
“接下來會是大寧的主使與我安排的主使會面,這是我與李叱會面之前最后的接洽和準備了。”
“我聽聞,寧國那邊的主使是一個很年輕的人,他叫葉無坷?”
闊可敵君侶連忙俯身道:“回父皇,確實是這個人,還不到二十歲年紀。”
闊可敵正我道:“那就由你去和他會面吧,你也很年輕。”
他一邊緩步走動一邊說道:“寧國故意派出這樣一個年輕人做正使,就是想展現他們后起之秀的實力,也是想讓我黑武看看清楚,寧國人才層出不窮。”
“我把這件很重要的事也交給你,你要盡量展現我黑武年輕一代的風采,也要展現皇族的風采,不能輸給寧人。”
闊可敵君侶連忙答應道:“兒臣定然不辱使命。”
闊可敵正我道:“過去幾百年,黑武一直都是天下第一強國,這天下大大小小數百國,哪個敢不臣服于黑武?”
“現在寧人就有這樣的膽子,這很不好,這讓其他人看到了反抗黑武的可能,所以這次會面不容得寧人占一點優勢。”
“要讓這天下數百國都看清楚,過去黑武是天下霸主,現在也是,將來還是,這霸主只能是黑武。”
說到這,他指了指門外:“耶律松石這個人我不信任,今天就不見他了,你安排他住下,看看他什么反應。”
闊可敵君侶問:“在會面之前,是不是就不把他放回去了?”
闊可敵正我道:“會面之后也沒必要把他放回去了。”
闊可敵君侶心中一驚。
“耶律機想取代他,哪怕耶律機是有些左右搖擺,但他是你馴養出來的狗,你終究可以控制的住。”
“耶律松石不一樣,他今天敢來,沒有一點遲疑和推諉,那就只能說明兩件事。”
“第一,他對黑武忠誠,所以當我召見他的時候他馬上就來,第二,他很勇敢,哪怕他知道有危險也還是來了。”
“一個忠誠勇敢的人......”
闊可敵正我道:“不適合做狗。”
“我的兒子,你要記住,一個人對你再忠誠,也比不過他忠誠于自己,一個人為你做事再勇敢,也比不過他為自己做事勇敢。”
“我不管他的忠誠和勇敢到底是因為什么,哪怕我判斷錯了,我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人繼續做一個屬國的國君。”
闊可敵君侶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他馬上就想到了自己。
他的父親有這樣的眼光和這樣的思維,他真的有機會贏嗎?
對于玩弄權謀之術來說,他在他父親面前愚蠢的像個新兵蛋子。、
“這樣吧。”
闊可敵正我道:“在會面之前不要殺他,但你現在就去把他的妻兒也接過來,如果來了,那就說明他確實沒有謀反之心,如果不敢來,那就說明屈渤已有背叛的可能。”
“等到會面結束,就把他們一家都殺死,你在屈渤之中隨便選一條聽話的狗做大汗,屈渤以后可能就是你的封地。”
聽到最后這句話,闊可敵君侶眼神里寒光一閃即逝。
封地?
他也是皇子,而且論功勞他比其他皇子大無數倍!
可是最終他也沒機會正大光明去爭奪繼承者的身份,最終還不是被發配到屈渤這樣危險的地方?
封地......
這兩個字好像一把刀,將闊可敵君侶剛剛升起的恐懼全都剔掉了。
他現在只有恨。
“將來屈渤就是黑武的南疆屏障,這次若能除掉李叱,黑武和寧人必有一戰。”
“多少年來,我一直都在尋求與寧人決戰的機會,但一直求而不得。”
“若開戰,屈渤就是戰場,我絕對不會允許戰爭發生在黑武帝國之內。”
“我很信任你,你將成為統帥,在屈渤這片戰場上為國立功,如果打贏了這一戰,天下再無威脅。”
“你的名字將會永遠銘刻在黑武的史冊上!縱然你不是汗皇,也將擁有與汗皇一樣的榮耀!”
闊可敵正我回頭看向他的兒子,發現他的兒子眼睛微微發紅。
他以為闊可敵君侶已被感動。
可是那微微發紅的眼睛里,隱藏著的是無邊的恨意。
從大帳出來之后,闊可敵君侶帶著耶律松石往安排的住處走。
“汗皇要殺你,還讓我把你的妻兒都殺了。”
闊可敵君侶壓低聲音說道:“我不想失去一個盟友,你也不想失去生命。”
“我們只有一次機會,所以我只問你一句話。”
他腳步一停:“為了你的妻兒,你是否愿意付出生命一戰!”
耶律松石早就想到了,可此時一臉震驚和憤怒:“為什么?汗皇為什么要殺我一家?”
闊可敵君侶道:“沒有那么多時間問為什么,你只管回答我。”
耶律松石深吸一口氣:“若他真的要殺我全家,我為何還要對他忠誠?”
闊可敵君侶道:“現在我帶你去見一個人,這個人會告訴你怎么做。”
進了一座大帳,耶律松石心中震蕩。
在這大帳之內站著一個年輕人,在黑武汗皇的軍營里,竟還敢穿著中原人的服飾。
一身白衣,帶著一個奇奇怪怪的面具。
看著他大概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并無威脅。
可是那雙露出來的眼睛里,有一種令人畏懼的光。
(愛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