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1章無有后路,無有選擇
第991章無有后路,無有選擇
也許是因為金色代表著尊貴和正氣,所以無論是圣朝國運還是神教神輝,亦或者是佛門的佛光,所呈現出來的表象都是金色的。
當國運釋放的光芒蔓延普陀山的時候,與那十六座山峰數千座宮殿散發出來的佛光融為了一體,讓人很難去區分清楚到底是什么。
從山腳下連通山頂的道路上,許多的信徒和香客都以為這是佛法無邊的顯現,紛紛原地駐足跪拜不停。
罰惡菩薩與佛主站在一起。
他們沒有在大雄寶殿,也沒有在塔林,而是在蓮花峰。
“他還沒醒。”
罰惡菩薩看著閉目參禪悟道的李子冀,盤坐在巨石之下的蓮花一側,神態安靜祥和,對這天地之間發生的巨變沒有半點的感應。
佛主道:“這很好。”
即便是早已經預料到了今日的結果,可當真正發生的時候,罰惡菩薩還是覺得無法接受:“無力回天。”
他愁苦嘆息。
什么無力回天呢?
也許什么都無力回天。
“虞帝的開始意味著和天下的交鋒,沒人愿意會走到這一步,但個人意愿與世界本身比較起來不算什么。”國運之光浸染著佛主的僧袍,他想著一千四百年前發生的一切,固然再漫長的時間也無法沖刷當初的理想。
他不希望看見圣皇走到這一步,所以請李子冀來到普陀山,為信仰成神開啟最后的點睛一步,希望成功之后以此能夠說服圣皇緩和余地。
結果失敗了。
佛主知曉此事已經再無回轉的可能,所以答應李子冀助其一年內突破五境,來到蓮花峰參禪,目的就是想通過參禪讓李子冀避過這次的事情。
畢竟李子冀如今的實力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還可能在這次的事情里發生危險。
未來的天下也許是年輕人的,但如今的天下,是他們這群老家伙的。
罰惡菩薩心有不甘,身為四方菩薩,他的心境早已經到了天塌不驚的程度,近百年來,唯一一次心境發生波瀾的便是李子冀在長覺寺寫下那一副楹聯的時候,如今,是第二次。
“可有雙全法?”
他問道。
佛主沒有說話,沒有回答,整個人已經消失在了蓮花峰上,只剩下罰惡菩薩兀自站在那里,緊皺的眉頭帶著痛苦。
深宮的茶樹綠意盎然,所生長出來的每一片葉子大小全都一般無二,哪怕是世上手藝最高超的茶師親自培養也絕對養不出如此完美的茶樹。
甚至都不需要品嘗,只要站在面前聞一聞香氣,就已經是多少愛茶之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君上站在茶樹前負手而立,他的眼底毫無波瀾,平靜的就像是這深海之下的水源,唯有偶爾目光流轉的時候,才能夠隱約看見那雙眼里涌起的遺憾。
他伸手摘下了一片茶葉,就這么放進了口中輕輕咀嚼著。
“圣皇的理想令人尊敬,所以你的死亡也會讓我感到可惜。”
對于這位野望大到想要一統天地的人來說,圣皇的存在是其最大的阻礙,可這樣一份阻礙即將消失,這也是讓君上感到遺憾的地方。
“你無法成功,就像一千多年前的異教一樣。”
君上喃喃著,心里又想到了李子冀,當初同時看完十方天地的他們,此刻的李子冀又在想著什么呢?
他抬頭看著外面,在深宮之外象征著權柄的王座上,北海之主已經悄然離去。
偉大的存在令人敬仰,但偉大也終將逝去。
白骨的胸腔里跳動著不滅的心臟,血肉的滋生喚醒著沉睡的舊神。
當象征著圣朝國運的金色光芒灑滿無盡平原的時候,那已經死去一千多年的異教之主陡然睜開了眼睛。
有人在跪拜,用虔誠恭敬的態度迎接舊神的歸來。
軒轅站在木木的身后,臉上同樣帶著尊敬,對著蘇醒的舊神躬身行禮。
只有木木還站在那里,抬頭看著懸在蒼穹頂端的圣皇法旨。
“圣朝皇帝令。”
宏大的聲音充滿威嚴,一望無際的野草全都在這一刻折彎了腰,金色的光芒帶著驅散寒冰的溫暖。
木木身上的青色長裙隨著野草折彎的方向輕輕拂起。
她很清楚這一刻的開始意味著什么,山前山后的理想國到底還是沒有時間去做,其實仔細去想,圣皇的做法何嘗不是另外一種理想呢?
“圣門需要維系世界本身。”
異教之主站起了身子,他的臉上沒有任何復生之后的喜悅或憤怒,就好似對自己的生死漠不關心,他眼里所看到的,就只有世界的生滅本身。
“虞況的嘗試是不被允許的。”
他身上覆蓋著一身白色的長袍,眉心豎刻著一道白線,就像是公正的法則,均衡的看待一切。
圣皇的做法斷絕后路,沒有遁去的一,這就注定了不會被人同意。
異教之主沒有去看任何人,腳下的野草輕輕搖晃,他的身體已經消失在了無盡平原。
妖國子民有些人心惶惶,圣朝皇帝令五個大字讓他們發自內心的感到忐忑。
雖然好像不是如他們想的那般,圣皇沒有親自出手對付妖國的打算,可不知道發生什么,實在讓人安心不起來。
就只有六宮發出來的零碎消息,示意所有人不必驚慌,但也沒有明說緣由。
而且,聲勢如此浩大,看樣子似乎席卷了全世界,這完完全全就是六境之間的博弈,那么自家陛下為何一直沒有表態?
妖皇今天不見任何人。
就算是六宮之主共同進宮想要見妖皇一面,都被拒絕阻攔在了外面。
沒人知道妖皇在里面做什么。
事實上這位妖國的帝王什么都沒做,在金色光芒亮起在宮殿里的那一瞬間,他就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理智和情緒不停地碰撞著。
身為妖皇,身為天地之間的六境之一,在這種時刻必須讓理智占據上風。
妖皇深切明白這一點,他只能讓自己躺進宮殿中央的那尊巨鼎里,然后用布帶將眼睛纏了一圈又一圈,用手指將耳朵死死的堵住。
他不愿去看,也不愿去聽。
可越是如此,他心中的悲傷就越是強烈,痛苦就越是強烈,尤其是感受到教皇等人前往長安城的氣息,他身體顫抖的就愈發厲害。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