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皇法旨所凝聚的力量宛如不可忤逆的意志,釋放出無色的能量在蒼穹之下形成了第二層天空,將這個世界全都包裹在了里面,地面上生出的國運光芒在法旨的籠罩下變得更加明亮和璀璨,身處世界之中的每一個人,無論是修道者還是普通人,都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生著某種變化。
這種變化的具體感受無法準確的描述清楚,十分的怪異,肉體上的感覺就像是一種壓力,由外向內的壓迫感,好似有看不見的神秘力量不停地擠壓著身軀變得緊繃。
精神上卻感覺十分輕松,外在的壓迫和內在的放松在個體之間形成了強烈沖突的矛盾感,讓每一個人都因此覺得極其怪異和心驚。
他們不知道這樣的變化是好還是壞,也不知道這樣的變化意味著什么,但毫無疑問,所有人的心都在懸著。
畢竟先是莫名生出的亮光,現在又突然出現這內外沖突強烈的不適感,尤其是一無所知所帶來的恐懼,伴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得不到回應的慌亂將會呈倍數遞增。
人們希望能夠得到一個答案,哪怕只是一個解釋,即便這個解釋是虛假的,是不真實的,最起碼能夠讓忐忑不安的內心得到短暫的慰藉。
可在這種詭異的時刻,許多以往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都在忙著慌亂自保,又有幾人會去在意普通人的想法和恐懼?
不過好在,這種恐慌持續的時間并不長,事實上,從地面生出國運,再到這種內外不同的感覺出現,前前后后只不過是半盞茶的功夫罷了,之所以會覺得漫長,完全是因為太過驚惶,在負面情緒滋生的時候,時間總是會變得緩慢。
“圣朝皇帝令。”
恢弘的聲音自嶄新誕生出來的道則生出,清晰的傳進了所有人的耳中,那沸騰在天地之間的力量伴隨著這道聲音的響起而穩定下來,國運和法旨之間的牽引越來越強烈,那種身體內外的沖突感也越來越強烈,但無數人懸著的心反而是因此放了下來。
那恢弘之音還在繼續響起,響應于道則之中,溝通在本源之內,聲音話語已經完全與道相融,讓人無法聽得清楚到底說了什么,化作了完完全全的大道之音。
聽不懂同樣意味著未知,只不過這一次的未知沒有引起任何的驚慌,那些恐懼,那些慌亂,全都變得平和,每個人都松了一口氣,就連之前啼哭不停的幼童都抽泣著放緩了自己的哭聲。
因為這是圣朝皇帝令。
這就意味著今天所有的異象,所有詭異發生的場景,全部都是圣皇的手筆,他們只需要知曉如此就足夠了,圣皇難道還會害我們不成?
當然不會。
那還何必擔憂?
尤其是圣朝百姓,從忐忑不安到長出一口氣轉換的可謂是干脆利落,原本還驚慌失措的早餐鋪子老掌柜,在聽聞圣朝皇帝令這幾個字后直接就是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轉身開始泡起了豆子。
他還要準備明天的豆漿呢。
就連圣朝之外的人,心里也絕不會生出什么圣皇會害他們的念頭,那可是圣皇,自然不會做壞事。
如果非要說有哪些人仍舊比較忐忑不安的話,那就是北海和妖國了,畢竟他們和圣朝之間,有著不小的矛盾。
除此之外,世上絕大多數人心中的驚惶全都平復了許多,在放心之余,也在議論著圣皇為什么會突然這么做,這么做的目的又是為了什么。
圣皇的魅力就是如此,即便是這般令天地巨變的場面發生,只要被人得知是出自他的手筆,那么天下百姓都會感到安心。
虞帝,永遠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遍地的金色光亮鋪滿了神山,神教的無數教眾全都震撼于此等神乎其神的奇跡,圣朝的國運蔓延出了疆域之外不會令人震驚,但就連神山都被囊入其中,并且就連神輝都無法阻攔國運力量的擴散,這就足以令人感到震驚了。
神教的實力很強大,底蘊最深厚,所以哪怕明知圣朝的強大許多教眾心里也并不以為意,直到此時此刻時隔一千多年當圣皇再次出手的時候,他們才真正意識到這種強大。
就連那高懸山頂的神庭,都在這種時刻保持沉默,不發一言。
神殿之中。
大祭司與神子站在一起,這位不被允許踏足長安城的神教大祭司,這時候的神色卻落寞的厲害,他從不因這條禁令而怨恨圣皇,如果圣皇能夠安然無恙,他甚至愿意此生都不再踏足圣朝疆域,愿意此生自囚于這神殿之中,寸步不出。
“我總是希望這一刻能夠晚些到來,不僅因為你需要時間,也因為到了這一步后,就再無退路了。”
大祭司凝望著長安城的方向,整個人的精氣神好似都衰減了許多,那張臉上的神情嚴肅認真,卻維持的極為勉強。
國運的力量鋪滿神殿,看上去就和神圣的神輝如出一轍,圣朝的光芒照亮神山,這并非是侮辱,而是一種榮耀。
即便是大主教和大神官二人,此時此刻的內心,想必也是極為復雜的。
“圣皇總是敢做常人不敢做的事情。”
神子開口道。
他需要時間,他也認為只要給自己時間就能夠改變一切,但圣皇似乎不這么認為,這位帝王更相信自己千年來的籌備。
大祭司想著以前的事情,道:“從萬古之前到如今,六境存在許多,虞帝卻只有一個。”
他坐在地上,腰身以下都隱藏在光亮之中,就像是神明對其多年的祈禱所做出的回應,大祭司盯著長安城的方向看了許久,目光里的落寞與尊敬交織不停,然后抬頭看向了鏡湖的方向。
他的眼底閃過了哀色和無力。
教皇已經離開了鏡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