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邪等人已經走出很遠了。
他們站在遠處,隔著很遠,看著城內。
那些言論,全都被他們聽在了耳中。
梁婉兒、秦可清、秦玉、李清歌等人,氣得滿臉寒霜。
“大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這是一句多么不嚴謹的說法。”
南梔無奈搖頭,“大眾看到的,或許都是別人想讓他們看到的。
各種信息來源渠道,極其有限。
他們的判斷力,十分低下,且只要懂得挑動情緒的手段,便可完美拿捏他們,將他們玩弄于股掌之間。
而他們還自詡正義的化身,為居心叵測者搖旗吶喊,義憤填膺。
大眾的力量不可小覷,但大眾的智商有待商榷。
人都有情緒,只要情緒起來了,大部分人都會變成情緒控制腦子的蠢貨,拒絕一切不符合自身情緒的信息。
而能在情緒下保持理智分析與思考的人,只是少數。
這少數人,是推動文明發展的關鍵。”
南梔作為南雎氏族的王,管理過整個氏族上千萬人口。
她對此比較有經驗,曾經歷過類似的事件。
“不必理會,回去之后,將血祭東疆的真相公布于眾,事后,誰信誰不信,便由得他們自己。
我如今沒有多少精力去打輿論戰。
若是世俗皇朝,輿論戰,倒真有瓦解一國之效。
可這是修煉界。”
君無邪不是很在意這些。
最終有多少人會信,有多少人不信,他不在乎。
“可是……”秦玉很氣憤,“君神,您就這么不在意么?
您和郡主還有長公主做了這么多,為了救他們而奔走。
到頭來,他們卻如此狼心狗肺來詆毀你們!
秦王一生戎馬,常駐邊疆,帶傷上戰場,為庇護他們,付出多少!
可到頭來,梁不群隨便使用點手段,他們就倒戈相向。
他們還口口聲聲說什么敬重!
如果真的敬重一個人,相信他的為人,怎么可能會輕易被他人的信息所蒙蔽!
真不知道,秦王為了保護這么一群人去戰斗,是否值得……”
秦玉是有情緒的。
她曾經上過戰場,在邊疆為將十余年,經歷了無數場戰斗。
她親歷過那樣的殘酷,親眼看著不知道多少將士倒在血泊中。
犧牲了多少人,無數的生命與鮮血才換來了皇朝百姓們安平的生活。
以前,看著皇朝欣欣向榮,一片繁華的景象,她覺得這樣的付出是值得的。
可是現在,她動搖了。
為了這么一群狼心狗肺的蠢貨,真的值得么?
“這樣的問題,你不要問我。
你應該問的是你自己的心。
我無法給你回答。”
君無邪沒有直接回答秦玉是否值得這個問題的答案。
以他的特殊身份,注定了不可能去回答不值得三個字。
哪怕他心里也有點生氣,也有被那些人給蠢到。
但他不能說不值得。
“秦玉妹妹,做人做事,但求無愧于心,其他的不用多想。
秦王征戰邊疆,守衛山河,想來那也是他這么多年來的心之所向。
他做到了無愧于心。
心中想便去做,心中不想,便不去做。”
青月拍了拍秦玉的手,輕聲說道。
“走吧,去其他城池看看。”
君無邪沒有在繼續那些話題的,帶著他們離開。
十八跟在他們身后,一路走來,所見所聞,他都保持沉默。
他不知道如何評價。
眾生有眾生相,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認知與看法。
總體來說,大部分的人,認知都是極其有限的。
有時候,人們未必會為自己的認知付出相應的代價。
只因有人在前面為他們負重前行。
如若某一天,沒有人再為他們負重前行了,他們便要自己付出代價了。
他們走過一座又一座城池,路過了曾經為血祭目標的縣城。
即便是在這樣的地方,人們議論血祭東疆之事時,依然會有一部分人選擇相信梁不群。
這些人深信,長公主、安平郡主,元初,當初來阻止東疆血祭,其實是賊喊捉賊。
只因他們血祭的目的達到了,為了洗清嫌疑,嫁禍給他人,才演的那么一出戲。
相對來說,在這些縣城,相信這個所謂真相的人,要比其他城池少一些。
“呼——”
云櫻櫻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
她在克制心里的怒火。
“如果我不是天庭帝女,不是君神的人。
此時此刻,我真想一劍將他們斬了!”
當初,她和君神阻止都東疆血祭,自己差點死在這里。
這件事才過去多長時間?
換來的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好了,不生氣了。”
君無邪拍了拍云櫻櫻的肩膀,“一路走來,路過東疆這么多的城池,所見所聞,的確令人心寒。
你有情緒,你心里憤怒,是可以理解的。
我們現在先回皇城。”
君無邪并未對此事多說什么。
大梁皇城,還是如以往那般模樣,并沒有什么變化。
唯一不同的是,城內比以往喧囂了許多。
街上,隨處可見三三兩兩的人群聚集,皆在討論東疆血祭之事。
有人討論之事義憤填膺,有人則神情凝重,亦有人因對此事的看法不同而其了沖突,甚至大打出手。
皇城的情況,相較于其他城池,稍微好點。
這里選擇相信長公主和秦王府的人差不多占了半數以上。
這是君無邪到了仙寶樓,仙寶樓的管事匯報的情況。
根據仙寶樓的匯報,梁不群先暗中派人散于各座城池,用所謂的真相,顛倒黑白。
他們在每個地方散布的真相,并不完全不相同,但所有地方的信息加起來,卻能組合成更加完美的邏輯。
最后,梁不群昭告天下時,甚至還偽造了記憶影像。
手段十分高明,根本看不出是偽造出來的。
“看來是獵魂仙殿那位的手筆。”
君無邪看著眼前的虛假影像,真是無懈可擊,毫無破綻可言。
就連安云疏和錦瑟都看不出破綻來。
“君神,請恕我等無能。
這些時日,我們一直努力,可不管怎么做,都無法完全扭轉輿論。
眼看有點成效,很快又被他們壓了過去。
我們要如何破局,還請您指示。”
“目前,無需消耗太多的精力去思考破局之法。
我們只用隨手為之,短時間內,能破則破,不能破則罷。”
君無邪說著,取出些符文記憶石交給仙寶樓的管事,“你拿去復制成若干份,然后讓各城池的仙寶樓,將此記憶影像散播出去。”
“然后呢。若只是這樣的話,雙方都有影像畫面,各據說辭,只怕……”
“就這樣去做,相信我們的自然會信,不信的不用強求。”
說到這里,君無邪看向安云疏,“云疏,你安排下去,在大梁附近的山脈內,尋一片區域,以秩序構建一座超級城池。
等我們的影像在各座城池公布的三日后,仙寶樓協助婉兒和秦王府,全大梁各城發布通告。
將相信婉兒與秦王府者分離出來,暫時安置在那座超級城池。”
“君神,您是想?”
云櫻櫻等人都有些驚訝。
“破局并非要自證清白,我們犯不著。
讓那些相信梁不群的人留下,日后自見分曉。
梁不群,以后應該會再使用那種秘法來修行。
他現在無比渴望力量。
加之,對付我的人正在來的路上。
屆時,在他看來,我無暇抽身,便會少了許多顧慮,當會有所行動。”
“可他若繼續行血祭之事,留下的那些人……”
梁婉兒心情有些沉重,畢竟都是皇朝的子民。
“人得為自己的選擇去承受結果。
屆時,他們便是證明你和秦王府清白的鐵證。”
梁婉兒紅唇顫動,欲言又止。
最終她什么也沒有說,點了點頭。
秦可清亦是如此。
“可是,皇朝一部分人去了超級城池。
那梁不群,還會那么做么?
他應該很清楚,自己一旦那么做,真相就會大白于天下。”
這是秦玉的疑問。
“他們搞這些輿論,目的是暫時拖住我。
到了那時候,他們的目的已經達成,也就不會在乎世人是否知道真相。
梁不群如今與獵魂仙殿深深捆綁。
此事本來就無法瞞住多長時間。
屆時,天下皆知,他是獵魂仙殿的傀儡,又怎么會在乎血祭東疆的真相。
他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命,在乎的是怎么變強,怎么將手里的皇權緊緊握住。
他不會在乎皇朝百姓離心,有獵魂仙殿相助,在他看來,什么不能實現?”
“原來如此……”
秦玉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云疏,超級城池構建好之后,將秦王與秦家軍全部接引過去,還有秦王府所有人一起。
若是秦王不愿意,你就強行接引。”
“那邊疆……”
秦玉等人驚訝。
“梁不群會求助獵魂仙殿,邊疆無事,那兩個皇朝不敢來攻。
好了,事情就這么安排。
我現在要回縉云一趟。
想必,各道統的主事者就要到了。”
離開前,他吩咐安云疏給白芷、月見、半夏、青黛四姐妹安排在仙寶樓任職。
安云疏、云櫻櫻、云姬,白芷四姐妹沒有跟著他去縉云。
秦可清、梁婉兒,以及她們的侍衛長也沒有跟著去,留在了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