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文]
交談講述的東西很多,不知不覺,下了山。
不知不覺,走回了我家院子。
我將椛螢放在自己床榻上,又去燒水,先讓椛祈給她擦洗身體,再幫她換上一套我的干凈衣服。
至于我,并沒有立即去找那把銅鑰匙對應的鎖,而是在廚房里煮了吃的,外加一些放了補陽氣藥草的湯。
沒有滋陽丹,就只能用這種湯藥,來幫助椛螢恢復一下陽氣。
差不多過了中午,我和椛祈吃過了東西,椛螢也被換上了衣服,灌下湯藥,放在院里頭曬太陽。
雖說椛螢沒有醒,但氣色愈漸紅潤,等她自然醒來,必然精神都會好許多。
椛祈十分高興,一直守在椛螢身邊,寸步不離。
本來,我是打算等到椛螢醒來,才去做別的事情。
可椛祈卻忽然提醒我,說呂闞先前可說了,余秀的處境不好,得把神主牌還回去。
我才堪堪反應過來。
叮囑椛祈好好在家里等我,哪兒都別去,如果有什么事情,立即給我打電話。
村里頭并不是徹底的安全。
周家人其實就死了兩個,周濟和周亢,其余人還在。
椛常在也還在。
真要斗起來,我不下狠手,還是得吃虧。
不過,我相信他們已經嚇破了膽,并不一定敢上門來找麻煩。
因此,我從院里頭離開,徑直去了余秀家里。
如同先前一樣,掀了房頂的蓋子,進了閣樓。
有陽光的閣樓,沒有先前那么陰森,一切都顯得干干凈凈。
整齊排列的箱子歸于兩側,正中間是那口小棺材。
棺蓋是虛掩著的。
我徑直走到了小棺材前頭,稍稍吐了口濁氣。
瞥了一眼虛掩著的縫隙,那里,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看著我!
頓了幾秒鐘,我伸手,將棺蓋推開許多。
入目所視的,是一口還顯得濕潤的尸身。
濃濃的藥味撲鼻而來。
那尸身很瘦小,蜷縮在一起。
棺材四周全是抓痕,他的指甲漆黑瘆人。
尤其是病懨懨的臉,更顯得陰翳。
不過,陰翳的只是尸體本身的氣息,呂闞的表情并不陰毒,甚至帶著一絲絲期翼的笑容。
他這意思,是回到了棺材里頭,讓我放好神主牌……
繼續將他鎮壓?
我內心多少有些迷惑。
只是,呂闞自己都在棺材里了,棺蓋也蓋好了,這十有八九,就是他的態度了……
或許,是他想等著余秀回來了之后,瞧見他好端端的,從未離開?
彰顯,他足夠聽余秀的話?
收起雜亂思緒,我重新將棺蓋蓋上,把神主牌放了上去。
輕微的咯吱聲傳來。
棺蓋,好像貼合的更緊了……
一時間,這閣樓,又變得幽暗。
仿佛這小棺材所在的位置,又開始不見光。
轉身,要離開。
冷不丁的,肩頭像是被拍了一下。
稍稍頓足,我伸手同樣拍了拍自己的肩頭,拍的是同樣位置。
結果,掌心觸碰到一陣微涼。
握住那微涼,拿起來一看,是一枚小小的玉佩。
玉佩上,刻著一個秀字!
“放心。”瞳孔微縮,我低聲回答。
再從余秀家里出來,我回去路上,經過了主村路。
剛好就瞧見了幾輛車朝著村外駛去……
其中一輛車開了窗,臉都爛了,兩只耳朵慘不忍睹的椛常在,驚惶的看了我一眼,又趕緊縮回了頭。他們就像是驚弓之鳥,車速提得飛快!
我又松了口氣。
回到院里頭時,一眼就瞧見,椛螢靜靜的坐在院里頭。
她已經醒了,似是在發呆。
我猛地駐足在院門口,內心涌上來的,是一股強烈的欣喜,又有一股說不出的憐惜。
片刻,椛螢怔怔抬起頭。
恢復了不少氣血的臉,雖說少有病懨,但透著一股異樣柔美的紅霞。
她抿唇,想要站起身來。
我大步如風,走至椛螢近前,雙手緊緊握住椛螢的手,按住她的腿,啞聲道:“多坐會兒,多歇歇……”
“嗯……”椛祈輕輕回答,頭卻稍稍低下,用臉貼著我的額頭。
這一瞬,時間好似凝固了。
良久良久,我才松開手,稍稍抬頭。
一時間,椛螢卻面色醇紅如血,她閉眼,湊近我,唇瓣緊緊貼在我的唇間。
又是良久……才慢慢唇分。
“小祈呢?”椛螢細弱蚊吟的問了句,臉色更羞紅。
“呃……”
我才反應過來。
剛才椛祈沒在院子里,肯定進了房間,我和椛螢這般模樣,她肯定是不好意思出來了。
“椛祈?”起身,我喊了一聲。
沒有回應。
“小祈?”椛螢同樣站起身來,我立即攙扶著她,她瘦了許多,身體都很輕。
依舊沒有回應……
椛螢稍顯的不安。
我眼皮微跳一下,匆匆去其余幾個房間開了門,包括我和老秦頭的屋子,都打開看了一遍。
家里頭哪兒有椛祈的人影子?
人沒找到……
卻在堂屋的桌上,茶壺下邊兒,發現了一張紙條。
“姐夫,好好照顧姐姐哦。”
“不要當下頭男。”
“不要見異思遷。”
“不然,哼哼,就算你是姐夫,我也會打爆你的頭。”
“你和姐姐,也不用為我擔心,不要來找我。”
“周家死了家主,死了一個二少爺,會很麻煩的。”
“我爸媽也要受牽連,你們也會被牽扯。”
“我和爺爺回家。”
“人,是我帶出來的,我回去,管他們怎么說,也是交代啦。”
“姐姐,姐夫。”
看完這張紙條,我臉色變了變,心頭涌上來的,是一股子說不上來的情緒。
后邊兒的99我是沒看懂,可我看明白了,椛祈是自己回椛家,避免周家發難!
可周家要將怒氣發泄在她身上的話。
那會發生什么?
兩個可能。
要么就是椛祈被殺了。
要么就是和之前一樣的結果,嫁入周家聯姻。
至于周家人會怎么對她,誰又能知道?
椛螢捂住了嘴,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
喘了口粗氣,我馬上摸出來手機,給椛祈撥了電話。
結果,椛祈關機。
“椛常在號碼多少?”我立即問椛螢。
椛螢抿著唇,馬上和我說了。
我撥了過去,結果,椛常在一樣關機。
“這丫頭片子,莽莽撞撞,一點都不懂事!”我臉色陰晴不定。
“我回家一趟,不能讓小祈受罪。”椛螢抿著唇說。
“不行。”我當即搖頭。
鬼使神差的,我多瞥了一眼紙條。
卻瞧見,紙條上還有一點點濕潤痕跡,那并非椛螢剛才的眼淚。
一時間,心變得悶堵,又升起了一股子郁結。
椛祈,真的只是要用自己,堵住周家的口嗎?
這紙上的水跡,分明是說明,她有的東西并沒有辦法分得太清楚,只能用這種方式,來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