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體處在了瀕臨破碎的邊緣。
但對于這一情況,他也是早有預料。
畢竟就算是加固得再好,也無法和這種不講道理的超級時空斷層真正抗衡。
因此被切割分離是不可避免的結果,能夠堅持這么長時間反倒是已經出乎了他的預料。
而且他也早已經想出了辦法來應對這一情況。
解決問題的切入點就在于時空斷層的瞬時性。
所以說,在被切割分離成數十塊大小不一的部分后,無數密密麻麻的黑鱗觸須瘋狂舞動著,來來回回在各個部分之間穿針引線,以極其熟練的手法,將這些部分又重新縫合到了一處。
雖然看上去變得更加丑陋了許多,但終究是繼續勉強保持住了整個他我真體的完整,能夠為位于其中的本我提供持續下去的庇護。
只要他我真體沒有完全崩解,本我就不會真正受到時空斷層與亂流的直接沖擊,能夠更好地保存自我,這就是他這么長時間以來一直為之努力的方向。
為的便是在最終事關生死的大考之中,能夠為自己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在這片遍布時空亂流與時空斷層的空間之內。
最為核心的那片區域從頭到尾保持著平靜。
就像是一片獨立于亂世的世外桃源,又像是海上風暴的風眼,被無盡的恐怖所環繞,內里卻安寧祥和到了極點。
他此時正在緩緩朝著這片區域靠近過去。
而越是靠近,卻越是深知這片區域看似的安靜平和根本就是徹頭徹尾的假象。
真正的事實或許截然相反。
因為不管是多么巨大堅固的東西,一旦進入到時空斷層內部黑洞最核心位置的邊緣,便會直接再度分解碎裂,變成更加細小的微粒,直到再也看不到它們的去向。
那里似乎存在著一道不見不聞、看不見也摸不著的詭異屏障,任何試圖穿透這道屏障的東西,都會瞬間灰飛煙滅,點滴不存。
而在不斷碎裂的各種物體中,一個形狀古怪的不規則大山翻滾著,中間不時能夠看到無數觸須伸縮其中,竟然一直保持著基本的完整。
這么龐大的一個東西竟然違反常理,沒有和其他物體一樣不斷向內,隨后被不斷割裂分解,化為目不能視的微小粒子。
而是以一種詭異的運動模式,在漸漸遠離那塊看似平靜,實則最為恐怖的區域。
它甚至還連續拐了兩道奇異的弧線,避開了兩道時空亂流的席卷沖擊。
雖然不能避免所有的破壞,但卻將自身遭受的損失降到了最低程度。
更加劇烈的時空風暴毫無征兆地發生了。
此時那座大山正恰恰好身處在時空風暴與時空斷層的分界線上。
向左走一步是恐怖時空亂流。
向右走一步又是切割分離的危險斷層。
可以說是進退維谷,左右兩難。
顧判著實有些無奈。
在沒有尋找到可以離開的線索與機會之前,他已經竭盡所能地避開亂流斷層,盡可能地保持他我軀殼的實力。
為的便是能夠在離開的機會出現時,能夠以最好的姿態,最強的力量,去抓住那轉瞬即逝的一線生機,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是舍棄掉他我軀殼都沒有關系。
而在此之前,卻是能拖得一時算是一時,過早地放棄他我,讓本我去直面外面的大破滅大恐怖,實非智者所為。
但是,實際情況的發展卻并不盡如人意。
正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
你不就山,山來就你。
他也沒有弄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來到了風暴與斷層爆發的核心區域邊緣。
而且以他現在龐大到無法直視的體型,存在感實在是太過強烈,時空風暴與斷層想要忽略掉他的存在,都不可能做到。
顧判忽然感覺到,原本無處不在的席卷沖擊與分離切割力量毫無征兆消失不見,周圍的一切在瞬間變得黏稠堅韌。
“他我大山”就像是被膠水包裹住的飛蟲,每一次動作都要付出之前十倍百倍的努力。
透過變得詭異的光怪陸離各種光芒,他看到的景象正在迅速變得虛幻,不真實。
“最大的危險即將來臨。”
他的心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無數觸須瞬間暴漲,自大山體內向外瘋狂涌出。
與此同時,一座巨大的蓮臺出現在了大山之下,十八種不同屬性的荒獸源力,通過瘋狂亂舞的觸須開始向外擴張占據屬于自己的空間。
荒獸界域戰爭期間,不知道多少年來積累的龐大荒獸源力儲備,在這一刻終于被他以一種揮霍的方式釋放出來,肆意燃燒著周圍的一切。
黏稠的感覺消失了。
周圍的一切正在變得堅硬凝固起來。
但顧判知道,這并不是變化的終點。
他所處的這片空間,只是被被荒獸源力暫時固定住了。
然而在時空亂流與時空斷層的不斷壓迫之下,這種固化終究是有極限的。
當到了能夠支撐的極點時,也就到了它支離破碎的那一刻。
就像是燒制成功的玻璃,在超出界限的外力的作用下就會摔得粉碎。
時空亂流與斷層的力量顧判不止見到過一次,但是和如今自身所面臨的情況比起來,之前曾經經歷過的那些,充其量只是這種力量的簡化削弱版本,其威能根本無法和大破滅后的恐怖相提并論。
為了抓住大破滅時可能出現的唯一離開機會,他一直都在研究這種力量,甚至有些時候覺得自己在這條道路上走出了很遠的距離,就算是真正面對大破滅也能夠應對下來。
現如今,他終于見到了這種力量的全貌。
也不得不喟然感慨,他自以為的走出很遠距離,只不過是學會了在游泳池中撲騰而已,在面對真正的深湖大河的時候,才明白最深沉的恐怖所在。
但他也很慶幸自己花費了大量時間來進行研究和準備,不然驟然面對這種程度的攻擊,他很可能在一個剎那間便已經慘敗虧輸,不像現在這樣還能左支右拙、艱難求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