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熠然的神色,確實有些神秘。
他和秋水仙站得極近,兩人正在密切地交淡,眼神都直視著對方。
柳鶯月微微蹙眉,心中不愉。
秦熠然可從沒有這樣與她交談過。
明明知道秋水仙喜歡的是早逝的未婚夫,還為未婚夫守身未嫁并挽了發髻,也一直養著未婚夫的父母,也明知秋水仙和秦熠然之間并沒有什么,柳鶯月心中卻漸漸升起一絲嫉妒來。
她嫉妒秦熠然和秋水仙之間能坦坦蕩蕩地交流,她和秦熠然卻過于相敬如賓。
她沒有再看,拉著柳槐月走開了。
秋水仙抬頭,正看到柳鶯月轉身,微微笑了笑,“秦兄弟,我看到你娘子了。”
秦熠然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柳鶯月和柳槐月走進了前方另一家鋪子。
“嗯。”他只淡淡應了聲。
“你不去瞧瞧?”秋水仙笑道。
“不了,事情就這么辦,抓緊時間。”
“我這里你大可以放心,找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但后續的布料,秦兄弟你得想辦法盡快湊齊,幾百人的衣裳,也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做好的,咱們得提早準備。”
“好。”秦熠然點了點頭,離開了鋪子。
他朝柳鶯月離開的方向看去一眼,牽過系在秋水仙門前的馬兒,翻身上馬,匆匆離去。
柳鶯月帶著柳槐月進了一家做鞋子的鋪子。
她打量了會兒樣品后,向掌柜娘子說了秦秀竹和陳百安腳的尺寸。
“是配新婚喜服的鞋子,要做得好看些。”柳鶯月說。
掌柜娘子拿出一些花樣來,給她挑選,“娘子看看花樣,我們還可以改。”
柳鶯月看著十幾份花樣,挑選著秦秀竹喜歡的樣式。
柳槐月坐得不耐煩,拉了拉柳鶯月的袖子,“鶯月,我想去別處看看。”
柳鶯月知道,這丫頭兜里有錢了,就想去買吃的買玩的。
畢竟才十一歲的小丫頭,玩性正大。
她擺擺手,“早去早回。”
“知道知道。”柳槐月捏著柳鶯月給的一百文錢,快快樂樂地地揮手跑走了。
柳槐樹捏著錢袋子,東逛逛,西逛逛。
一會兒買吃的,一會兒買玩的。
走著走著,她走到一個賣陶偶攤販的跟前。
拳頭大小或胖或瘦的彩色陶偶,做得憨態可掬,十分可愛。
柳槐月站在攤位前,看得愛不釋手。
也挑得眼花繚亂,不知該選哪個才好。
“小姑娘,只要十文一個呢,買一個吧?”賣陶偶的是個瘦個子年輕男子,熱情地招呼生意。
“我要這個。”柳槐月拿起一個胖女娃陶偶。
她正要付錢時,身后傳來趕車人的大聲呼叫聲,“閃開,閃開!”
柳槐月嚇了一大跳,飛快讓開。
可她沒有看準路,后退時撞翻了陶偶攤位。
只聽噼里啪啦聲后,那瘦個子攤販,大怒著抓著柳槐月的胳膊,“你把我陶偶全撞翻了,你得賠!”
柳槐月驚嚇過后回過神來,看到一地的陶偶碎片,臉色頓時白了。
“賠賠賠……賠多少?”
“我剛出的攤位,八十個陶偶全壞了,十文一個,你得賠我八百文。”
柳槐月舉著手里的一個,“這還有一個沒壞。”
“這個你不是要買嗎?算在內,一共八十個陶偶,快給錢!”攤販抓著柳槐月的胳膊。
柳槐月急得要哭了,因為她根本付不起八百文。
剛才柳鶯月給她的一百文,被她買吃的買玩的用去了七十五文,如今兜里只有二十文,哪里夠賠的?
“我我我……我沒有那么多。”柳槐月哭喪著臉說。
“你家住哪兒?找你家人來賠!”攤販又說。
可柳槐月哪敢說家住哪里?
柳鶯月會罵死她的。
她急得哭了起來,“我也不是故意的,是剛才那位大叔趕車嚇著我了,我才不小心撞翻了,我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哭,也不說賠。
小攤販冷笑,“你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有意的?我家里還有坐月子的媳婦和不滿月的小娃要養,還有癱瘓在床的老娘要養,我就靠這些陶偶賣了換錢買米回家養家人,你可倒好,全撞壞了!你哭一嗓子就想不賠?小小年紀怎么這么壞呢?”
圍觀的一人說,“瞧瞧這小姑娘穿得也不差,想來家境也不差的。怎么賠個八百文還不情不愿的?你瞧瞧人家攤販,穿的還是打補丁的衣裳,你好意思嘛?”
其他圍觀的人,也紛紛說起了柳槐月。
柳槐月急得放聲大哭。
“這不是槐月嗎?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有人擠進人群疑惑問道,“出什么事了?”
柳槐月回頭,發現來的是高玉成。
雖然和高玉成不是很熟,但不管怎么說,高玉成也是親戚,是堂姐柳杏月的相公。
柳槐月像落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拉著高玉成的袖子哭著說,“高姐夫,救我!”
高玉成挑眉,“救你?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嗚嗚嗚……”柳槐月哭著將剛才的事情說了。
高玉成笑了笑,“不就是八百文么?值得什么?我替你出了。”
柳槐月大喜,飛快抹了眼淚,“多謝高姐夫。”
“不過,你得幫我個小忙。”高玉成瞇了下眼,又說。
“行行行,沒問題。”柳槐月問也不問是什么事,飛快點頭。
高玉成悄悄勾唇,從袖子里取了一粒銀子給那攤販,“這是九錢半銀子,你還得找我一些。”
攤販接過銀子,笑著點頭,“郎君,好說好說。”
他找身后的鋪子里借了銀秤,發現足斤足兩,找人兌換了銀子,找了一百五十文給高玉成。
高玉成朝柳槐月點頭,“跟我來。”
柳槐月捧著那個陶偶,吸了吸氣,跟了上前,“來了,高姐夫。”
高玉成回頭看她一眼,輕輕冷笑了聲。
他帶著柳槐月,一直走到街市盡頭的土地廟。
柳槐月站在廟門前,左看看,右看看,一臉疑惑,“高姐夫,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要我幫什么忙?”
高玉成走進了廟里,很快又走出來,抖著手里的繩子,二話不說將柳槐月捆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