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興的是柳大娘子。
她可一直記著當初柳老太的嘲諷。
嘲笑她家女兒愚蠢,白白丟了好親。
柳大娘子朝柳老太走過去,笑著說,“娘,當初你說鶯月糊涂,選了秦家。我看啊,她的眼光蠻準的嘛,看看,秦家就是比高家強,是吧?娘?”
柳老太心知她是故意這么說的。
她不喜歡這個強勢的大媳婦。
可如今大媳婦的女兒嫁到了有錢的秦家,她不敢得罪,只扯唇笑了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柳大娘子見她忍著火氣不敢發作,心里更加得意起來。
這才哪到哪啊,將來還有老婆子受氣的時候。
日子啊,長遠著呢。
朝香案上的柳氏祖先們牌位拜別后,接下來是拜別柳家的親戚們。
敬茶,收利士紅包,磕頭拜別。
“和秦大郎好好過日子。”柳老太爺握著柳鶯月手,沉聲說。
柳鶯月心中感嘆,柳老太爺也是這么對原主說的。
但原主根本沒將這話放在心上,到了秦家就開始耍性子。
后來,柳老爺子被原主活活氣死。
“我會的,爺爺。”柳鶯月道。
她走的每一步,都在決定跟秦熠然好好過日子。
正屋門外,響起了震天響的爆竹聲。
緊接著,大門被拍響,胡媒婆喜悅的聲音在門外說,“吉時到,新娘子家開門吧?”
“開門。”柳老爺子朝柳里正點了點頭。
雖然是兩個孫女同天成親,但大家都只跟柳里正一家說話,安排,仿佛沒有柳二爺一家什么事。
也仿佛柳杏月沒有在今日出嫁一樣。
對比后,如此大的落差,差點將柳杏月氣哭了。
柳二娘子捏著她的胳膊,死死瞪著她不準她哭,她的眼淚才沒有落下來。
兩個新娘蓋上紅蓋頭,由親戚們扶到大門前靜候。
柳江氏朝柳招呼幾個柳家的女眷親戚們走過去開了門。
“來了來了,新娘子來了。”
呼啦一群人沖了進來。
早有準備的柳大郎馬上散起銅錢和糖果。
最先沖進來的,都是一群起哄的孩子或是兩家的親戚們。
等這一撥人進來后,才是兩位新郎官。
高玉成的眼睛,掃向了柳大娘子那邊。
那邊蓋著紅蓋頭的女子,娉婷而立,衣裳灼灼生輝,揭開蓋頭,不知是怎樣一個驚艷的人兒。
他心里嘆氣,為什么他娶的不是柳鶯月。
高玉成垂頭喪氣走向了柳二爺兩口子那里,“爹,娘,我來接杏月。”
柳二娘子朝他翻了個白眼,不情不愿地松開了柳杏月的手。
柳二爺也只淡淡應了聲,“嗯,好好過日子。”
柳杏月再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親戚們只當是她在哭嫁,反而笑了起來,一起起哄,將她推出了門外。
柳鶯月垂目,看著蓋頭下方露出的一小方天地。
有一雙黑色的厚底新靴子,緩緩走到了她的面前,停下了。
“鶯月。”秦熠然朝她伸手過來。
柳鶯月抬手,將手放在他的手心。
秦熠然抓緊她的手,朝柳老爺子柳里正柳大娘子他們說了聲來接柳鶯月,得到允許,拉著柳鶯月轉身就走。
柳鶯月微微瞇起雙眼,這怎么跟原書上的情節不對呢?
原來的情節,秦熠然拄著拐杖上前,十分激動地握著她的手,說“等這一天等了許久”。
原主送了一個冷哼。
不情不愿地跟著走了。
而且,原書中秦熠然很激動,但現在的秦熠然,卻冷靜得像是個外人來迎親。
胡思亂想間,只聽柳大郎的聲音說,“到門口了,妹妹,我來背你上轎。”
按著規矩,走到院門口,就不能走了,得坐轎離開,到了男方家,再由男方背著下轎。
原書中的秦熠然,腿沒有好,不能背她。
她又不愿意由秦家親戚男子代背,一直不肯出轎子,秦家無法,只好找了雙秦熠然的靴子給她穿著,當作是秦熠然背著她進了秦家大門。
這件事,十分的新鮮,一時之間成了村里人的談資。
為此,原主十分惱火,更加厭惡了秦熠然。
“好,大哥。”柳鶯月朝柳大郎走近兩步,爬上了他的背。
秦熠然回頭看她一眼,垂下眼簾,扭過頭去。
上了轎,又是一陣鞭炮聲響,在村里人的歡聲笑語中,兩頂規格完全一樣的轎子,先后離開了。
當然了,秦家的是四人抬轎子,而高家是兩人抬小轎。
秦家如今搬到了隔壁村的高家,走路得走半個時辰。
可即便是走這么遠,還有不少本村的小娃們,追著秦家的接親隊跑。
因為秦家出手實在大方,沿路都在撒糖。
到了秦家,在一陣陣鞭炮聲中,轎子落地。
秦熠然翻身下馬,掀起轎簾。
他神色平靜看向轎中的人。
一樣的人,不一樣的情景。
柳鶯月又看到伸來的手,卻沒有聽到秦熠然的一句話,微微皺了下眉頭,還是將手伸了過去。
將新娘子背進屋,拜堂,敬茶,送入洞房。
由此,喜慶得有些單調沉寂的大婚儀式,就算是走完了。
接下來,是夫妻倆單獨相處的環節。
想到原主和秦熠然徹底鬧崩,便是在新婚的晚上,柳鶯月袖中手指緊握,有些許的緊張。
屋中只有她一人,秦熠然在屋外給賓客敬酒,還沒有回來。
她想扯掉壓在頭頂的厚蓋頭,又擔心秦熠然忽然回來看到了,會不高興。
可脖子又酸了。
柳鶯月只得頂著蓋頭,起身在房間里走著圈活動。
她忽而扭一扭腰,忽而踢一踢腿,再便是轉一轉脖子。
可頂著蓋頭運動,視線不好,她踩到了長長的裙子擺上。
身子不由得往后倒去。
她以為會跌倒,誰知,竟撞到了什么。
“你在做什么?”秦熠然扶著她,沉聲問。
柳鶯月赫然回頭,“你在屋里?”
因為,她沒有聽到開門的聲音。
這便是說,喜娘出去時,他沒有出去?
“嗯。”
柳鶯月,“……”
他可夠沉得住氣的!
她在屋里坐了半個時辰,他就一直靜靜地看她?
柳鶯月抬頭,朝他望去。
蓋頭隨之取走,秦熠然摟著她,和她面對面望著,“嫁我,你是否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