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員外家的桌上,就有一盒客人昨日送來的點心。
劉員外的兒子找回來了,有相熟的朋友前來探望,帶了點心酒水來。
酒水和朋友一起喝了,點心還沒有來得及收起來。
想著,什么時候打發哪個孩子吃吃。
柳鶯月的目光淡淡掃了眼點心盒,劉員外看到了,指著點心盒說,“鶯娘子是說,將這樣的點心盒子做得更喜慶些?”
柳鶯月點頭,“普通時候拜訪親朋,婚事壽宴逢年過節,雖說都是送喜果,但寓意不一樣。包裝也最好不一樣。”
因為遠離府城京城,村里人包括縣城的人家,對于喜事的打理,有向往,卻不知如何講究。
婚事和大壽的喜果,只在外包裝上加一個剪好的雙喜字或是壽字,再沒有其他包裝。
有人若是從外面帶回一種新式的包裝,會很快風靡全縣。
但村里人家大多沒有機會出遠門去府城或京城,幾個村的員外們也忙于家事,幾年也出不了一次遠門。
村里的習俗保守且單調。
經柳鶯月一說,劉員外也覺得平時買的點心的包裝都太普通了。
要是特別點,他送人也有面子。
“鶯娘子的點子很好,可以試著做一做。”劉員外說。
“那好,我回去做些樣品,后日拿來給劉員外看。”
“成。”劉員外點頭。
既然來了,劉員外自然是要請吃飯的。
又叫人請來劉天寶認柳鶯月這個干姐姐。
小男娃回家來,看到了父母和熟悉的仆人們,又吃喝得好,不過才幾日,臉上已長了不少肉,眼神也亮了幾分。
看到柳鶯月來了,也不像剛剛見面時那么膽小拘謹,而是大大方方跑上前。
“鶯月姐姐來了?”
“還有秦姐夫。”劉員外一指秦熠然笑道。
“秦姐夫。”劉天寶咧嘴笑道。
秦熠然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頭。
離開劉家莊走了一段路,天忽然陰了。
還刮起了大風。
柳鶯月看了看天,皺眉說,“怕是得下大雨,咱們得趕快點。”
四月正是春轉夏的時節,天氣多變。
這里是一段荒野之路。
兩旁不是雜樹林,就是田地。
看不到人家。
秦熠然看了看四周,抽緊了鞭子。
可驢子的速度終究是比不上馬兒。
一道閃電劈來,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砸下來。
兩人很快就成了落湯雞。
一早天氣悶熱,柳鶯月今日穿得單薄,大風加上大雨,凍得她雙手抱著胸蜷縮起來。
秦熠然看了眼身旁的柳鶯月,眉頭微蹙,脫下自己的外裳披在她的身上。
柳鶯月赫然回頭,“秦熠然?”
“得找個地方避雨才是,坐好!”他朝驢子狠狠抽去一鞭,驢子驚叫一聲,拉著車往前飛奔。
“我還好,你別凍著了。你的腿上還有傷。”柳鶯月取下他的外裳,要給他披上。
秦熠然推開她的手,冷喝道,“叫你披著就披著!”
聲音不容執拗。
柳鶯月無法,只得披著。
秦熠然趕著驢車,進了來時路上的那片海棠花林。
雨中的海棠花,更加嬌媚驚艷。
可柳鶯月凍得直打哆嗦,根本沒心情欣賞。
秦熠然也只是匆匆瞥去一眼。
這片山坡后,有處小山洞。
秦熠然將車趕了過去。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沒想到這里有處山洞,真是太好了。”柳鶯月喜道。
車一停,她飛快跳下車奔向了山洞。
山洞只有半間屋子大,門口垂了些藤蔓,遮蔽著洞里的光景,倒是個好避雨的地方。
秦熠然下了車,將驢子牽到洞口栓住,拄著拐杖走進了山洞里。
抬頭發現,柳鶯月已將洞內的一些雜草拔了。
“天快黑了,這雨也不知幾時才停,得生一堆火才是。”柳鶯月抱著胳膊,凍得哆嗦著說。
秦熠然看她一眼,薄唇緊抿,又走回到驢車旁,從車底板抽出一把柴刀來,向山洞外走去。
“你去哪兒?”柳鶯月追過去問。
“在那兒呆著,我去尋些柴火來。”
“下大雨呢,你上哪兒尋柴火?”
秦熠然沒回答,拄著拐杖走遠了。
“真是個倔犟的男人!”柳鶯月聳聳肩頭。
她記得,驢車上備有鏟子。
柳鶯月尋出鏟子,將山洞的地鏟平了。
又將洞口處的土堆了個土堆,防著雨水倒灌進來。
洞里一角掛著些往年枯萎的藤蔓,柳鶯月扯下,預備著一會兒引火用。
忙好這些,秦熠然還沒有回來。
柳鶯月站在山洞口,猶豫著要不要去找一找。
可擔心她離開后,秦熠然又回來了。
正焦急著,雨霧中緩緩走來一個人。
柳鶯月飛奔過去,“把柴火給我。”
她不容分說,接過柴火跑回了山洞里,又回來攙扶秦熠然。
“你又跑出來做什么?回去!”秦熠然吼道。
“我擔心你摔跤。”
秦熠然怔住。
眼前的女子,被雨水淋成了落湯雞,卻還擔心他?
“先進去,當心著涼了。”秦熠然聲音緩和下來,將她往前推了推。
可柳鶯月固執地攙扶他,“夫妻是一體的,你在外面淋雨,我在里面看著,像話嗎?”
秦熠然的心,像被什么揉了揉,捂了捂。
進了山洞,柳鶯月將他扶到一塊大石頭處坐下。
“我來生火堆。”
“還是我來。”秦熠然起身說。
“這點小事難不到我,我來吧。”柳鶯月將淋了雨的濕柴火抖掉了雨水,架在洞中的避風處,又將洞里那把干燥的藤蔓卷了卷,取火折子引燃了。
秦熠然尋的柴火雖然淋了雨水,但早已干枯,漸漸,仍舊燒起來了。
她生火的方式,十分熟練,像是常年在野外生活過。
秦熠然的眸光中,又多了幾分疑惑。
“鶯月,你以前在外面生過火堆嗎?”
“沒有。”
“可你生火堆的手法,十分老練。”
柳鶯月一怔,才知回答的話前后矛盾了。
原主被家里嬌慣養大,從沒去過野地,當然是沒有生過火堆。
可她的手法……這是前世常期在野外訓練工作的結果。
“我……我在家里跟我大哥學的,冬天不是會烤熏肉嗎?我家會在后院里生火堆,我幫過忙。”柳鶯月想到一個借口,忙解釋說。
但秦熠然仍然不大相信,語氣淡淡,“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