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總調侃道:“我記得云小姐還是單身,在場這么多青年才俊,有喜歡的嗎?
年輕女人干脆又真誠地回答:“沒有。”
“我記得你和紅圈律所的公子談過戀愛?”劉總揶揄。
女人只是微笑,沒有正面回答自己的私事。
但對方以為是默認:“能拿下小江公子,也實在是本事。”
而另一邊,江鑒清看今天溫仰之心情還不錯,難得的沒那么多陰霾:“最近很高興?”
溫仰之嘴角不可控彎起:“她過幾天要回來了。”
哪怕他不解釋“她”是誰,江鑒清都秒懂。
江鑒清都不想說溫仰之這個窩囊廢。
誰能想到溫氏銀行的董事,在外威嚴肅穆,別人和他說話多數戰戰兢兢,但兩年前被女朋友一巴掌打到腦震蕩,拖了快一周,回到國內才說不舒服去看醫生,結果一看發現是腦震蕩。
手上又不知道怎么,劃了一條大口子。
一個有私人醫生和投資了私有醫院的人,手上那條大口子竟然是在意大利小診所處理的,縫針留下的疤這輩子都去不掉。
問他就說留著也好,能記住她。
江鑒清:“……”
現在兩年過去了還心心念念。
江鑒清心里腹誹著,不經意間一錯眼,發現了什么,確認再三,輕輕提醒自己的好友:
“仰之,你看。”
溫仰之不覺意地順他視線看過去。
人影交錯,交談輕悅,賓客笑語,香檳塔林立。
有人正在談笑風生,一個墨綠色絲絨長裙,姿色清艷的女人側分波浪卷,一舉一動明媚從容,正在和面前的人莞爾悠談。
她的音容笑貌都像是夢中,明明有了極大變化,卻仍然一眼就足夠他確認。
一時間,整個宴會廳的聲音都像是隔著一層水膜,他浸入水中只聽嗡嗡的交談聲而不能分辨清晰。
只有她一顰一笑是生動的,其他人都成了背景板,哪怕是在他眼前走來走去,都只是她出現的陪襯。
他向前的腳步都有些發虛。
是她。
是真的,不是做夢。
他的視線像是吸引著萬物的黑洞,迫切地想從這一刻的她身上看到她這兩年的經歷。
祝卿安本來還在和祝弄璋聊天,注意到溫仰之忽然呆著不動了,她看向他視線盡頭,看見云欲晚的那一刻,幾乎是恍然大悟。
她趕緊用手肘輕輕懟了懟祝弄璋的手臂:“誒誒,你看。”
祝弄璋不明所以地抬頭,笑意還掛在臉上,就見到一貫嚴肅的溫董像個癡漢一樣站在香檳塔后偷看云欲晚。
他握著酒杯,動作幾乎都不動了,眼神一直凝在云欲晚身上。
而云欲晚還沒發現,談笑自若,優雅地推來送往,長發隨著她傾香檳杯的動作擺動。
她的嬰兒肥完全褪去,眼睛亦更偏向長而不是圓,曾經的長眼尾在她年齡提升后成了先天的勾人優勢,凌厲而窄的鼻梁線條與嫵媚到死的美人尖,讓她像一枝帶新鮮尖刺的朱砂玫瑰。
有希臘神話里朦朧綽約的女神感,又有凡世的風流氣。
身材比起兩年前更緊實玲瓏,貼身禮服緊裹著她的身體,更貼合她曖昧的名字。
以前的云欲晚或許更像是清麗的富家千金,現在的氣質卻是艷壓群芳又手握權力的希臘神。
讓人不敢輕易冒犯她,也不敢在她面前輕易暴露自己,因為覺得她會看穿這些小把戲。
這兩年里云欲晚有回國看過祝卿安的小孩,也帶祝弄璋去比利時玩過,但溫仰之卻是兩年來從未見過她。
這種吸引力是致命的。
又有其他人主動和云欲晚搭訕,云欲晚輕輕和對方敲杯。
祝卿安感嘆:“你看,給溫仰之都快釣成翹嘴了。”
祝弄璋暗暗嘖嘖,她可真是領悟了迷得七葷八素是什么樣。
不知道云欲晚對面的人說什么,似乎是訓斥了自己的孩子一聲。
她皺了皺眉,看向對方的兩個孩子。
女孩被打扮得很隨意,男孩卻兒童西服套裝。
而女孩正因為剛剛說要吃蛋糕,被男人隨意一巴掌拍開,說別打擾大人說話,學學弟弟。
但明明是弟弟先說要蛋糕的,姐姐是跟著說的。
云欲晚皮笑肉不笑:“周經理,這么當眾打孩子不好吧?”
那個周經理還渾然不覺,笑著,覺得云欲晚肯定能認同他正確的教育觀:“女孩子就要聽話的,不聽話當然打聽話,棍棒之下出孝子是自古以來的教育真理。”
云欲晚笑了一下,回頭找人。
周經理還笑著:“您是在找什么?我幫您好不好?”
云欲晚只是笑著搖搖頭,但在看見祝弄璋離自己不遠那一刻,立刻開口:“弄璋,這個人重男輕女。”
那個周經理還沒反應過來,一條細長的飛毛腿就甩過來,一腳把他撂倒。
祝弄璋擰著秀眉居高臨下看著那個中年男人:“特么的,老子最恨重男輕女的人!”
宴會廳里忽然有此動靜,眾人都看了過來,那個周經理趕緊爬起來。
小女孩被自己爸爸惡狠狠的一眼給嚇到,知道回去之后少不了挨一頓打:“我不要蛋糕了,爸爸我錯了。”
祝弄璋蹲下身,給那個在忍哭的女孩擦眼淚,把她歪掉的辮子扎好:“別哭,姐姐帶你去吃小蛋糕,要什么蛋糕,只要上海有,無論是幾萬塊還是幾十萬,姐姐都買給你。”
周經理受寵若驚。
她眼神微側,話轉而說給那個周經理聽:“在上海的金融圈混,尤其你還是祝氏的,如果來日想卷鋪蓋走人,就對你女兒一直這樣。”
那個周經理本來還眼神不善,剛剛發現是祝氏的千金之后,已然面色一變,趕緊賠笑討好,只是看女孩的余光仍然不悅,儼然仍把女孩當成一切事情的根由:
“是我的問題,這里面有誤會,我從不重男輕女,對兩個孩子都是一樣的。”
祝弄璋斜睨他一眼,又溫和看向小女孩:“小姑娘,你叫什么?”
但沒想到女孩小聲說:“我叫周罔市。”
祝弄璋的弄璋二字也就是有文化版的招娣,聽到女孩在上海都叫這種名字,一時間驚住了。
而那個表面上光鮮亮麗實際上封建古板的周經理,還以為祝弄璋聽不懂這兩個字,還在那呵呵賠笑。
罔市是閩南語那邊經常出現的女名,意味著隨便養活,和招娣幾乎沒區別。
祝弄璋的臉色一變,輕輕抱起小女孩,笑著說不怕,但轉身就離開,意思和周經理出去解決。
所有人的視線都在祝弄璋身上,只有溫仰之,一直看著站在一旁的云欲晚。
她氣態嫻靜自洽,哪怕引起所有人注意,都毫無闖禍的恐慌不安,與曾經的她已經有了很大區別。
她垂眸看了一眼手機,過了兩秒,她漫不經心抬眸,側首,對上了溫仰之一直看她的視線。
云欲晚的眼神悠淡,看不出什么來,只是再轉開視線。
旁邊有人和她搭話,她寥寥回了幾句,抬步,像是要離開會場。
從溫仰之身邊路過時,她的手搭在他的手掌上一瞬。
溫仰之登時全身的毛孔都豎立起來,被她勾著走。
她不動聲色出了宴會廳,溫仰之愣了一秒,連忙跟上去,都顧不得這是他的主場,他離開不合適。
還好高管們都鎮得住場,很快重新恢復談笑風生。
溫仰之一路跟著她的身影走過長廊與露臺,腳步越來越快,生怕跟丟她。
他雖然沒有見到她,可是她的事情,他一直都有聽說。
最可恨的是楊匿,知道她獨自出國了,猜到了什么,馬上和組織申請出國,哪怕相當困難,耗時快一個月,也硬要出境。
而且還是在他快要升職的時候,去云欲晚的花店和她一起插花賣花。
聽祝卿安說怎么打都打不走,哪怕是去她的花藝公司給她干臟活累活,幫她搬花筒,每天給她準備不一樣的禮物。
還用人脈弄到了一些根本不在市面上銷售的花朵品種,還是科研基地新配出來的,云欲晚那一系列花店生意好得在比利時出了名,還是旅游熱門打卡景點。
聽說他走的時候,云欲晚破天荒還去送了。
她在歐洲還遇到了來旅游的霓虹國的頂流男星,對方對她一見鐘情,她拒不接受。
對方直接送了一個頭骨給她,說是抗戰時期霓虹人的頭骨,理直氣壯說是他們一個少將的,希望他接受她的愛意,說他們有錯,可是他的愛沒有錯。
盡管知道她沒有接受,可是溫仰之知道追她要快一點,不然就會被各種各樣的人超過。
此刻呼呼從耳邊吹過的風聲都成了沖鋒的節奏。
他呼吸急促,都來不及等電梯,從樓梯上大步跑下去。
一到地面層,就看見在停車的酒店前廣場上空空蕩蕩。
他本以為一定追得上,心臟凝滯地往前走。
卻聽見有響動。
他轉頭一看。
妖嬈夜色中,一個女人虛虛靠在他的勞斯萊斯上,慢悠悠夾著一支女煙,眼波橫流,
“溫董,好久不見。”
她話音落下,把煙蒂摁在他幾千萬的私人訂制版勞斯萊斯車門上,隨意捻滅。
慵懶地吐槽道:“你的寶貝車還和以前一樣打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