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毫無意外的，大夫看完后表示，并沒有什么問題。
只是有些體虛，可以開兩副補藥，但是被蕭厭拒絕了。
岳秾華沒有說完，安靜地跟著他出去。
因為剛才的爭吵兩人間的氣氛不太好，直到上了馬車，都是安靜無言。
蕭厭原本是聽從舅母的建議來哄人的，結果這一遭下來，兩人間的關系好像更加惡劣了。
無人發現處，他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果然，這種戲碼不怎么適合他。
岳秾華安靜得好似一尊精致的瓷人，目光看著車簾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蕭厭原本已經快要消散的郁氣見她如此莫名又升騰了：“一個鄉下來的女子就這么讓你在意？”
陰陽怪氣的男聲在耳邊響起，岳秾華看過去，果然對上少年越發凜冽俊美的臉龐。
她想說什么，卻在開口時又頓住：“你什么都不懂。”
岳仙仙哪里是普通什么鄉下的農女，她掌握了系統這種未知之物，是一出現就將她生活攪得天翻地覆之人。
在她面前，她曾經引以為傲的一切都成了笑話。
她是個失敗者，是被親人竹馬拋棄的無用之人。
想到剛剛聽到的那些，岳秾華手指揪緊手中絲帕，臉上雖然平靜無波，心情卻是克制不住的翻涌。
“我是不懂，”
少年輕笑了一下，聲調慵懶隨意卻帶著冰冷殘酷的味道：“但你若不喜歡，我可以替你毀了她。”
好一副反派發言，岳秾華終于忍不住抬眸看他。
看到少女漂亮眼睛里寫著的詫異，蕭厭忍不住勾了勾她纖巧白膩下巴：“這么驚訝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什么好人。”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
哪家好人能惡名傳遍京師，敢一言不合就帶著媒人上門逼婚；又有哪家好人會謀朝篡位，挾天子以令諸侯？
不是好人……你可把自己說的太無辜了。
想到這里，岳秾華移開了目光，聲音輕軟疏離：“不用。”
蕭厭卻非要湊近她：“你什么時候這么膽小了？”
岳秾華皺眉看他，想要他離得遠點，蕭厭只當看不懂：
“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嗎？”
她剛想說不用，就聽到少年用一種淡淡的語調道：“之前長公主的春日宴上，那個什么侍郎的女兒，是被你弄進水里的吧？”
岳秾華原本不耐的心情忽然就消失了：“你知道了？”
那件事她自認為做的還算隱秘。
那位小姐囂張跋扈，欺負她她也就忍了，卻不該侮辱她娘親。
嚴格說起來也算不上害人，不過是將計就計，把對方準備給她庶妹的“禮物”，送到她身上了而已。
那件事之后，她失了名聲，被家人匆匆嫁去外地，而她庶妹頂了她的好婚事嫁了高門。
“我也是偶然碰到，娘子手段高超，為夫佩服。”
蕭厭的稱贊并沒有讓岳秾華多么高興。
她想到是，當時的自己因為外人辱及家人便毫不留情，結果那所謂的家人……根本與她無關。
時過境遷，她也因為血緣，成為了被拋棄的那個。
“所以……真的不想解決岳仙仙？”
蕭厭多么聰明的人，岳秾華因為岳仙仙受到的影響，他看在眼底。
既然開了口，就不是無的放矢。
岳秾華還是搖頭：“不要。”
見她態度堅決，蕭厭失望地搖頭。
嘖，誰能想到他這樣的人，竟然娶了個道德感如此高的女子做妻子。
岳秾華若是聽到高他的心聲會想反駁，她若是真的道德感高，那么就該以德報怨，原諒所有人。
那位惹到她的小姐，也不會有任何問題才對。
可事實是，她剛剛心動了，甚至想要報復的不只是岳仙仙，還有侯府所有人。
不過最后被她壓下來了。
這種心態……讓她莫名心驚。
她自認為算不上純白善良的好人，但也不至于因為侯府的拋棄就狠心報復。
再如何，侯府也曾養育了她十五年。
岳秾華陷入沉思，她有些懷疑，自己現在的變化，不會真的和聽到的什么“氣運”“光環”有關系吧？
蕭厭努力了，但是再次失敗。
他開始琢磨著，雖然娘子不愿意，但是他作為一個“好丈夫”，若是主動出手解決讓娘子厭惡的女人，會不會……
“你相信命嗎？”
過了許久，就在蕭厭以為自家娘子不會搭理他的時候，她忽然開了口。
他看過去，俊秀的臉上露出一個好看的笑：“你覺得我信嗎？”
岳秾華沒有和之前一般避開，望著對方幽黑漂亮的眼眸，問：“若是命中注定你想做的事會失敗，你還會做嗎？”
蕭厭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有那么一瞬間，他以為岳秾華知道了什么。
但也只是一瞬，笑容又回到了他臉上：“按這種說法，那些被批命說不該出生的孩子，豈不是全都該死？”
岳秾華皺了一下眉，覺得這個例子找的不太好。
但沒等她開口，少年隨意的聲音又響起：“我出生前，也有人說過我活不了，可現在我不是還活的好好的？”
岳秾華的話終于吞了回去。
他何止還好好活著呢，在未來離那個至尊之位也不過一步之遙。
話本里，他不知為何沒有登基，可是如果他想，當時的朝廷是無力阻止的。
岳秾華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她想到，她和他是不一樣的。
“我只是覺得，”
她垂下眼簾擋住眼底神色，嘴角卻勾出一個輕軟的笑：“自己就好像一個被奪走氣運的倒霉鬼。”
蕭厭聞言朝她看過去，卻發現自己看不清少女的神色。
“從岳仙仙回來那一天起，我的人生好像突然急轉而下。她越是幸運，受人喜歡，我便越倒霉，最后無家可歸。”
雖然，那個家本來就不是她的家。
岳秾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和蕭厭說這些，明明就算傅宴玉，她也不會說的。
可是他，如果是他的話……
她抬眸看向他，正好看到少年對她揚唇一笑：“所以，我替你殺了她好不好？”
岳秾華：……
“不好。”
殺了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