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屏怔怔的,手里的衣服掉落在地。
“姐!”二妹焦急地抓住她的手,而后想要沖出去,被林清屏拉住了。
林清屏沖著她輕輕搖頭。
外面的人說話聲還在繼續。
“這件也好看,穿著好,咱都買了!”劉芬豪橫地說。
“嬸嬸,這大商場里,這衣服可貴呢!”
“都說了嬸給你買!你還老說貴干什么?”劉芬道,“再說了,現在叫嬸,以后可是要叫娘了!”
“嬸嬸!”蘭香的聲音透著嬌俏。
林清屏于是明白了什么。
所有人瞞著她的事,就是這件吧?
志遠在顧有蓮家看見了蘭香,所以氣沖沖回來了;
顧有蓮得知母親帶來的人真實目的是什么,所以大發雷霆,把人趕出了家門;
二妹跟蹤顧鈞成,看見了蘭香和顧家人的真實意圖,回來對顧鈞成態度開始陰陽怪氣……
所有人都知道,但又都瞞著她的事,就是這件。
她能理解大家的選擇,她病著呢,大家都不忍心刺激她,所以默契地選擇了隱瞞。
但是,大家都忽略了一件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忽然就不行了,她得提早做出安排啊,怎么能打個措手不及?
她忽然之間無比急迫的意識到一件事:她走了以后,顧鈞成會再婚,會有別的女人住進她花了很多心血布置的房子里,這個女人會不會善待志遠和掌珠,未可知,而且,如果志遠和掌珠真的受委屈,她不會再知道了,也再也不能為他們撐腰……
想到這里,她心里針扎般難受,想起上輩子那些順口溜似的話:別的女人會睡你的老公,打你的娃,花你的錢……
她只覺得心里一陣悶痛,頭也眩暈起來,如果不是牢牢扶著二妹的手,她都不能站穩。
外面的人還在說著話。
“嬸嬸,那我花這么多錢,成子哥會不會不高興?姑娘家,還是勤儉節約的好。”
“不可能!”劉芬馬上道,“你都不知道我那個兒媳婦有多能花錢,成子不會說什么的!他啊,最是慣媳婦兒的人!”
“那我還不是呢……”蘭香說話間又帶了嬌羞。
“那也是早晚的事了。”劉芬輕言細語的,“你啊,這段時間,成子忙得很,又要照顧病人,又要管家里兩個孩子,你平時多體貼一些,成子那個人,最是感恩,上回,他不是態度挺軟和的?”
“嗯!”蘭香一聲“嗯”,充滿了喜悅和信心,但聲音滿上又弱了下去,“成子哥我倒是不擔心,他對我挺好的,可是……孩子只怕不喜歡我?上回那個叫志遠的,發好大脾氣呢,摔門就走了,還是個孩子就這么大火氣,只怕以后降不住。”
林清屏聽見“他對我挺好的”這幾個字,腦子就嗡嗡直想,眼前一陣陣發黑。
“姐?”二妹很擔心她,想出去干架,又怕姐姐撐不住,用力扶著林清屏。
林清屏勉力站著,擺擺手,表示自己不要緊,也拉緊了二妹的手不讓她出去,她倒要聽聽,她們要怎么對付她兩個孩子!
只聽劉芬不以為意地道,“孩子好哄得很!小的很小,一歲多的人記得什么事?你把她抱到跟前,對她好點,哄著她喊娘,以后,她自然就只記得你這個娘了,至于那個大的,本來就不是親生的,更加好哄,稍微給他點好處,就被收買了的,我兒媳婦當初就只給他做了兩頓好吃的,他就改口喊媽了。”
好……好……好……
林清屏心中連道三個“好”字。
竟然想要掌珠改認別人做娘,而她掏心掏肺對志遠的,她們竟然以為是兩頓飯就給收買了的?
蘭香聽了劉芬的話還很高興,“做飯我可擅長了!我們村兒個個夸我做飯好吃呢!”
“那不就得了,反正啊,伸手不打笑臉人,只要誠心對一個人好,別人就能感受到的,不是說什么以心換心嗎?你對孩子好,孩子自然記得你!”劉芬交代她,“你先試衣服,我去一下找個茅房。”
蘭香便笑,“嬸嬸,人家這里可不叫茅房。”
“都一樣!我找個人問問去哪里上茅房。”劉芬說著話,就走了。
蘭香要試衣服,看見了試衣間幾個字,就往林清屏這邊走來。
服務員趕緊將她攔住,請她等一等,里面有人。
蘭香便在外面等著了。
場面一頓成了對峙的局面,林清屏只要出去就能跟她碰個面對面,而林清屏又不可能一直不出去。
“出去吧。”林清屏根本不想試衣服了,反正是要碰面的,那就出去再說,再者,這個蘭香,應該不認識自己,也不認識二妹吧?
二妹早就想出去了,將門一開,扶著林清屏就和蘭香撞了個正著。
蘭香看見她倆,眼睛瞪得瞳孔都放大了,一雙眼睛還緊盯著林清屏看。
林清屏于是明白過來,蘭香竟然是認識她的。是在顧有蓮家里的時候偷偷來她家門口張望過?還是看過她的照片?或者,是二妹撒謊了?其實她跟蹤顧鈞成的時候跟她公婆還有蘭香碰過面?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她只氣自己現在這個身體狀況,罵人要喘氣,打人更不行,就這么站著都要東倒西歪了。
“讓開。”二妹對擋在自己和姐姐面前的蘭香說。
蘭香有些氣弱,退了幾步,但馬上又說,“這邊這么寬你們怎么不走?”
二妹冷哼,“我們身正理直,就喜歡走直路,不像有些人,喜歡走歪門邪道!”
“你……”蘭香臉氣得緋紅,“你說誰呢?”
“好狗不擋道,說壞狗呢!”二妹冷著臉道。
“誰?說誰是壞狗?”蘭香衣服搭在肩上,氣得叉腰。
“誰搭話就說誰咯?”二妹扶著林清屏打算走,沒打算跟這女人糾纏,怕姐姐受不了這個氣。
但沒想到,蘭香卻將肩上的新衣服一扯,然后哎喲出聲,“哎喲哎喲,服務員,你快來幫我看看,我頭發勾上什么了?”
店員還沒給她看,她自己就把衣服扯下來了,然后笑,“不好意思啊,沒事了,我頭發就是太多了,不是勾到這里就是勾到那里,真是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