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住沈正凌的是福來酒樓的王掌柜。
沈正凌詫異道：“王掌柜？”
他每次拿野味過來福來酒樓，野味多少價格都由王掌柜說了算，給錢也痛快，算得上是老熟人。
不過也就只有這點交集，再沒有其他額外的交情。
所以對于王掌柜忽然喊住他，沈正凌十分意外。
王掌柜看了眼人來人往的大堂，對沈正凌道：“你來一下，我這邊有點事情要問你。”
沈正凌點點頭，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對王掌柜詢問道：“王掌柜，事情要緊嗎？”
“我娘子和我妹妹能一起聽嗎？”
“她們不是經常出門，鎮上人多，讓她們兩人單獨呆著，我不太放心。”
王掌柜看了他身后的顧元元和沈寶兒一眼，無所謂地點點頭，說道：“沒關系，你讓她們一起跟來吧。”
三人跟著王掌柜來到福來酒樓二樓的一間包廂里。
沈寶兒有點緊張，落在幾人身后，緊緊拽著顧元元的衣擺不敢松手。
顧元元倒是跟沈正凌一樣，有點好奇王掌柜想說什么。
王掌柜招呼沈正凌幾人坐下，給每人倒了一杯水，然后自己也捧了一杯水在沈正凌對面坐下來。
他手指敲著桌面，也沒拐彎抹角，而是直接開口問道：“沈正凌，集市上那家賣豬下水和豬頭肉的鹵肉攤子，是你家里擺的嗎？”
沈正凌沒想到王掌柜特意把他留下來，居然是為了這個。
沈正凌正色道：“那個鹵肉攤子，是我二爺爺家的生意。”
雖然現在沈正清每天都會準時送上鹵肉攤子的錢，但是那門生意，已經給沈全祿他們家了。
沈正凌問道：“王掌柜，可是那個鹵肉攤子有什么問題？”
王掌柜擺擺手道：“鹵肉攤子并沒有什么問題，就是……”
“鎮上已經有好幾家做吃食的店鋪，打起他們鹵肉配方的主意了。”
“所以我就想著，給你提個醒，你們……最好是早做打算。”
沈正凌根本沒想到，這才幾天功夫，竟然就有人打起鹵肉配方的主意，要不是王掌柜這會兒告訴他，到時候沈正清他們吃了虧，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連忙向王掌柜道謝：“多謝王掌柜！”
“要不是您，我們還不知道這回事。”
“我回去一定告訴二爺爺，讓堂叔他們最近幾天出攤做生意小心一點。”
王掌柜聽沈正凌這么說，眼中精光一閃，轉瞬即逝。
他對沈正凌笑著點點頭，道：“嗯，你自己心里有主意就好。”
顧元元整個眉頭都擰起來了。
俗話說：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
鹵肉方子既然已經被人惦記上，顧元元并不覺得，讓沈正清他們出攤小心一點就有用。
人心一旦陰暗，那真是防不勝防。
既然這樣，還不如釜底抽薪，直接從源頭上掐滅某些人的貪婪。
顧元元想到這里，問王掌柜道：“王掌柜，您好。”
“您剛才說鎮上有好幾家做吃食的鋪子，都在打鹵肉配方的主意，那我想請問一聲，你們福來酒樓，對這鹵肉方子，有沒有什么特別的想法？”
王掌柜一聽就怒了：“你這小娘子，這么說是什么意思？”
“我是看在跟沈正凌熟識的份上，好心給他提個醒，怎么到了你這小娘子嘴里，就變得好像別有所圖似的？”
顧元元笑了笑。
要說福來酒樓對鹵肉配方一點想法都沒有，顧元元那是一個字都不相信的。
誠然，因為沈正凌一向往福來酒樓出售野味，所以和這位王掌柜相熟一些，但這也僅僅是生意上的往來，并沒有過多的人情存在。
如果不是本身對鹵肉方子有想法，王掌柜根本犯不著冒著得罪鎮上其他食鋪的危險，特意把沈正凌找過來說這些話。
之所以這么做，無非就是想在沈正凌這里刷一波好感，占個先機。
如果鹵肉方子最終保不住，就憑他今天的提醒，沈全祿一家就會優先選擇把鹵肉方子賣給福來酒樓。
只不過這種隱晦心思，被顧元元這么直白地點出來，王掌柜惱羞成怒，自然是不肯承認的。
沈正凌剛才是沒往這方面想，當真以為王掌柜是出于一片好心，想要提醒他，所以才特意找他說這些。
如今見王掌柜對這個問題的反應這么激烈，立即就反應過來：福來酒樓，也對這個鹵肉方子感興趣！
沈正凌跟福來酒樓做了多年生意，相比于其他食鋪，自然是對福來酒樓的印象更深更好些，要是能賣方子，自然是優先考慮福來酒樓。
只不過，鹵肉方子已經給沈全祿一家做生意了，這要是一賣出去，沈全祿一家的生意就不能繼續做了……
沈正凌想要提醒一下顧元元，可是想到這方子本來就是顧元元的，不管她是把方子拿來送人還是賣出去，都是她的自由，自己并沒有立場阻止什么。
于是又把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反正，不管媳婦兒做什么決定，他都堅定地站在媳婦兒這邊！
顧元元長長地“哦”了一聲，說道：“這樣啊……那是我唐突了。”
“我原本還想著，如果福來酒樓也對鹵肉方子感興趣，那么看在王掌柜好心提醒夫君的份上，我這里有一份更高級的鹵肉方子，可以優先轉讓給福來酒樓。”
顧元元認真道：“這張更高級的鹵肉方子，鹵出來的菜品比鹵肉攤的味道好得非常多，十分適合在相對高檔的酒樓里出售。”
“沒想到，福來酒樓對鹵肉方子沒興趣。”
“反倒是我誤會了王掌柜的一片好心，真是對不住。”
顧元元沖著王掌柜歉意地笑了笑，然后對沈正凌說道：“夫君，不然，我們去其他店鋪看看，看有誰需要這個鹵肉方子的，我們就把手里這個更高級的鹵肉方子賣給他們。”
“也省得二爺爺家的鹵肉方子被人惦記著。”
福來酒樓一心想要鹵肉方子，王掌柜卻把架子端得十足，還想著讓他們反過去求他……
這世上，哪有這么美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