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州府數以萬計的人命,僅僅只是在他一句年輕氣盛之中。
今日,木阿托執意要進鑲城,盧將軍幾次三番阻攔,除了他感知事情不對之外,還有出于他的虛心。
他看到城中濃霧,便想到當年那場大火。
大火焚燒。
火海之中哭聲,慘叫聲,響徹天際。
他們坐在遠處,把酒言歡,只笑人如螻蟻。
一陣風揚起,那些奔跑在火中慘叫的人們,化作濃濃煙霧,消失在跟前。
此刻,濃霧里仿佛還帶著當初的燒焦味。
盧將軍握著長槍,胸口心臟怦怦直跳,就像當時南夷人敲響的鼓。
一下,兩下,三下。
鼓聲響起,鑲城百姓在火海中四處亂竄。
他們舉起酒杯,笑他們這是火舞助興。
鼓聲,慘叫聲連成一片。
盧將軍只覺得耳朵里嗡嗡作響。
他突然覺得身子站不穩,朝后退了數步,扶著墻。
木阿托瞧出他神色不對,冷笑道:“盧將軍,你還是不要管我,先好好照顧自己!”
說罷,朝城門口的動亂看去:“好好帶著你兵,將這些人全部殺了!”
盧將軍捂著胸口,抬頭看向他。
只見木阿托已經提著長刀騎著戰馬,朝城內方向奔去。
他看著這位年輕國君,仿佛也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木阿托騎馬奔騰,揮動長鞭,高喝道:“待我入燕州!我必定要坑殺整個州府的人!”
“低劣的血脈,就應該隨河入江海!哈哈哈!”
他發出一聲駭人的笑。
蘇南婷遠遠聽著他的笑聲,不由得握緊手中長槍,她垂下眸盯著自己的紅纓槍看了看,隨后將其丟在一旁,從身后的木匣子里拿出一柄長戟。
此長戟為她的大哥之物。
這是她三哥在她大哥死后,特地從戰場上尋回。
蘇南婷緊握著長戟,冷凝著眸回頭看向木阿托所在之地,今日她便要用這長戟,砍掉木阿托的頭顱。
她要用他的血祭奠這底下埋著數萬萬尸骨。
隨著陣陣馬蹄聲響起,蘇將軍帶著大軍齊刷刷地涌入城內。
盧將軍和木阿托帶來的人,很快抵擋不住。
還未等木阿托尋到蘇南婷和瞿綰眉。
他們帶來的士兵通通倒下。
鮮血一點點滲進地下,仿佛逐漸染紅了這片廢墟。
“殺!殺!將士們,你們仇人都在此地,想要報仇便在今日!”
廝殺聲響起。
盧將軍等人,逐漸被涌入的士兵所傷。
他畢竟老了,很快招架不住,騎著馬,將還在外竄的木阿托攔住:“國主,我們被騙了,此次有埋伏。”
“蘇將軍已經帶著大隊兵力前來,我們所的人,怕是要抵擋不住。”
木阿托到現在這個時候,不愿相信自己的決斷是錯的。
“是陷阱又如何,我們只要找到公主,就能有翻盤的機會!”
“我就不信,他趙君屹能將自己夫人的命棄之不顧!”
他此話的確說得沒錯,瞿綰眉的確是趙君屹的軟肋。
可惜,前提是他得抓得到瞿綰眉。
此時瞿綰眉和丹煙已從密道里爬到了郾城外。
木阿托想要來郾城,就得闖過蘇將軍的十萬大軍。
可惜,好像已經沒有那個可能。
蘇將軍這支軍全是挑選的軍中強壯者,他們個個身手敏捷,力大無窮。
盧將軍想要攔下他們不可能。
沒過多久,他們只是剩下數千人。
盧將軍此刻還想著要帶木阿托走,可惜,他身受重傷,已無能為力。
蘇將軍趕到他跟前時。
他正踩著一地尸骸,靠著一面這破敗的墻,手里握著一把沾滿血的長槍。
蘇將軍上前,一群士兵將他們團團圍住。
“盧大將軍,我早就久仰你大名,沒想到你也不過如此。”
盧將軍咳嗽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自嘲地笑道:“我老了!居然連你們這小小圈套都識別不了!”
蘇將軍冷笑道:“我想盧大將軍應該認識這個地方。”
“當年你僅僅帶著十萬大軍,便將我鑲城攻占,當初怕是受了不少嘉獎。”
“都道你盧大將軍為戰神,一人便可滅千軍。”
盧將軍抬眸看向他,笑道:“我并未有他們傳言中那么厲害,當年我能攻占你們鑲城,并不是我有多厲害。”
“是你們大成無能,年幼天子,奸細當道,貪官牟利!”
“你肯定會怨我,怪我。”
“但是你們真正要怨的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