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君屹接過他的話:“殿下的意思是讓你將功贖過,說罷,這院子里已無其他人,你盡管說。”
他說著,抬頭看了一眼四周的白雪:“只不過,這夜里天寒,殿下也不能一直在這雪地里受凍,你與我們一同去房里細細說。”
“是,王爺。”徐福跪地應道。
瞿綰眉在趙君屹的攙扶下,朝屋里走去。
趙君屹將她扶著坐好之后,往火爐里多添了一些炭火。
屋子里迅速暖了起來。
瞿綰眉接下披風,朝跪在地上的徐福道:“說吧,將那天晚上的細節道出。”
事情畢竟過去了十多年,徐福在腦子里回想了片刻,后緩緩道出:“那晚我在假山后小解,出來路過后廚夫人的藥房,看到一身影。”
瞿綰眉正色問:“那身影是男是女?穿的是什么衣裳?大概有多高?”
徐福遲疑了一下,回道:“是位女子,沒錯,是位女子,她雖說穿著男子的衣裳,但是她肩窄臀寬,明顯是位女子。”
“穿的什么衣裳,就是男子普通的青衫。”
“袖子長長那繩子綁著,應該是有些穿大了,”
“身量不高。”他看著瞿綰眉頓了一下,“大概比殿下要矮上半個人頭。”
趙君屹朝瞿綰眉看去,接過他的話:“比綰眉要矮上半個人頭,不就是大成大多女子的身量,如此看來,也是大海撈針。”
“徐福,你再仔細想想,那位女子可還有什么特別之處?”
徐福又仔細回想著,片刻后道:“特別之處倒是沒有,但那女子一看輕功了得。”
“她進出府內,竟無人知曉。”
“而且來無影去無蹤,不像是從府外潛入。”
“必定是先隱藏在府中做女使,隨后夜里偷偷換上衣裳,前去換藥。”
瞿綰眉眸一凝:“你的意思是說,那人極有可能就是瞿府之人?”
徐福不敢確定,只是說出心中猜測:“瞿府內當時并無輕功了得的女使,可是卻是有幾張生面孔。”
“是瞿老爺從成州帶回來的婢女,過去都是在成州照顧夫人。”
瞿綰眉察覺出異樣:“那這些婢女呢?”
“我自從入府之后,便再未瞧見過她們。”
這些年,瞿夫人身邊的老人除了琴嬤嬤已再無他人。
徐福回道:“有幾位年長的婢女,被老爺放出府嫁人,還有兩位與夫人感情深厚,得知夫人病逝之后,便自縊在府中。”
“自縊在房中?難不成那人已死?”瞿綰眉露出擔憂。
徐福搖了搖頭:“不,不,老奴更覺得是當年出府嫁人的那幾位。”
“為何這么說?”瞿綰眉沉聲問?
徐福猶豫了半晌,回道;“老奴,只是猜測,當年自縊的那兩位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從小就跟在夫人身邊。”
“老奴絕不會相信,她們跟了夫人這般久,還會殺害夫人。”
“再者她們兩位從小跟著夫人,也從未學過武藝,自然也不會輕功。”
瞿綰眉想了想:“那幾位出府嫁人的婢女呢?都有誰?”
徐福回道:“老奴得去老宅查一查,當年最少有七八個婢女。”
“老爺當時傷心過度,也沒有閑心管理府中事務,眼下也不一定有名冊。”
瞿綰眉交代他道:“你既然是瞿府老人,自然也認識府中其他老人,我給你三天時間,你偷偷去這些老人跟前打聽,看看那些年出府嫁人的婢女都有哪些。”
“是,殿下。”徐福作揖道。
他岣嶁著腰,更顯得蒼老,然而旁人卻不知,其實他和瞿老爺一般大。
方才與瞿綰眉所說的話中,大多都是真的,但是有一點他死死瞞著。
當年,他身為瞿老爺身旁的奴仆,卻對自家夫人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他沒有那個膽量,每日就偷偷在她身側守著她。
那晚發現換藥之人,也并非起夜,他默默守在瞿夫人院外,瞧著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去了后廚,便跟著一路尾隨,發現那人換了瞿夫人的藥。
他沒有膽量告訴瞿老爺,便每次在那人換了瞿夫人的藥后,他又按照方子,把藥換回去。
他以為這樣就能相安無事。
可惜,瞿夫人病情耽擱太久,他發現得太晚,最終沒有救下瞿夫人。
瞿夫人一死,他更不可能將此事告知瞿老爺。
若被瞿老爺知道他曾經有過那心思,非得殺了他不可。
所以,他就算帶著愧疚,也一直將這秘密藏著。
十多年來,瞿夫人的死也一直折磨著他,讓他比普通男子要更容易衰老。
今日瞿綰眉咄咄逼問,他好不容易才想到貪生怕死的托詞,來騙過她。
瞿綰眉自然也不會對他的話輕信。
她有些想不明白,那人為什么要殺瞿夫人。
瞿夫人除了跟她的生母陸凌霜走得較近以外,并未得罪什么人。
“徐福,你說,會是誰想要害我娘親呢?”瞿綰眉緩緩朝徐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