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直到夜深都還有些悶熱,就連窗外吹來的涼風都帶著溫度。
晟帝的寢宮內,蘇南婷坐在他的床榻旁,撐著頭,閉著眼睛小憩著。
雖說這幾天都有宮女和太監在一旁伺候,但是她卻執意要親自照顧。
這不,坐在一旁扇風時不小心睡著了。
晟帝趁著她睡著,緩緩睜開眼睛,坐起身動了動筋骨,背后的傷微微撕扯。
他微皺眉頭,側頭朝后背看去。
傷口不深,但范圍大,估計要養個十天半個月。
他緩緩坐起身,走下床榻,坐到蘇南婷身旁,輕撫著她的臉頰,將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
蘇南婷睡得沉,只是眼皮跳了跳,爾后又繼續睡著。
晟帝深吸一口氣,不敢再動一下。
這時,劉公公走來:“陛下,您的傷?”
晟帝眉頭一皺,小聲道:“孤的傷無礙,你帶著人都下去,莫要吵著蘇小姐。”
劉公公抬眸看了一眼靠在晟帝肩頭睡著的蘇南婷,笑盈盈地帶著其他宮女和太監一并退下。
偌大的宮殿內,只剩下他和蘇南婷。
晟帝抽出她手中還握著的折扇,將其攤開,小心翼翼給她扇風。
微風輕輕拂過,揚起她額前一縷發絲。
蘇南婷原本因為炎熱而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
晟帝見罷情不自禁笑了起來,許是又怕自己笑得動靜太大,立馬憋了回去,只是靜靜看著她。
微黃的燭光照在她的臉上,能清清楚楚地到她的鼻梁,她的睫毛,她臉頰上細小的每一處絨毛。
蘇南婷極少施粉,小麥的膚色,雖不如平常官家小姐嫵媚嬌弱,但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窩依舊讓人挪不開眼。
在晟帝的眼里,她容貌并不輸給宮里任何一位嬪妃。
只可惜,蘇南婷并不愿意待在他的后宮。
晟帝臉上的笑逐漸消失,只剩下許許失落。
那夜在黎府,蘇南婷獨自去追木阿托,趙君屹帶著人急忙追上前,是他攔住了趙君屹,并在他們之前趕到蘇南婷和木阿托打斗的地方。
他看著揮舞著長劍英姿颯爽不同平常女子的蘇南婷,那一刻,心里突然空空的。
一種莫名強烈的失落感在告訴他,他永遠得不到眼前之人。
也許是因為恐慌,又或許是因為妒意。
他冷著臉,退下身后跟著的侍衛,瞅準木阿托揮刀的瞬間,上前用自己的后背替蘇南婷擋了這一刀。
就如趙君屹所說,以他的劍法和輕功,想要在這個時候救下蘇南婷,僅僅只需一劍便可,又何須上前親自去擋這一刀。
晟帝的性子和他父皇越來越像,有些事情明知道是錯,偏偏還是要去做。
他想要拼一拼,想要搏一搏。
無論用什么辦法,他都要將她留在自己身邊。
不恥又如何,卑劣又如何,他都無所謂。
晟帝放下手中折扇,緩緩抬手,修長的指尖情不自禁地觸碰到她的臉頰。
然而只是輕輕一碰,他又立馬將手收回,好似生怕身邊的人只因為自己這一碰就能瞬間消散。
他繼續握著折扇給她扇風,直到深夜,眼看蘇南婷就要醒來,他連忙放開她,動作迅速地翻上床榻,閉上眼睛一動也不動,好似還在昏睡中。
蘇南婷醒來時,隱約覺得脖子酸痛,總感覺有些怪怪的,她扭了扭脖子回頭朝床榻上的人看去,只見晟帝不知何時踢了被子。
她眉頭皺了皺,越發覺得奇怪,本想喚一喚他,可是又怕吵醒了他,只得小心翼翼拿起薄毯輕輕給他蓋上。
看著晟帝還有些蒼白的臉,她的心里又是一陣愧疚。
蘇南婷立馬別過臉,大步離開寢殿,轉身去翻醫書。
她知道晟帝的傷是為她而受,她也知道自己無力償還他的恩情,所以她才向瞿綰眉提出留下來照顧他,好似只有像這般盡心盡力地照顧他,才能洗去心里的愧疚。
才能讓他們兩不相欠。
蘇南婷這一照顧又是兩三日。
宮里后宮的嬪妃著實又坐不住了。
漸漸的有傳言說,陛下一早就心儀蘇家五小姐,只想封她為后。
若只是封妃,嬪妃們還不急,若是封后,那可是大事。
宣妃立馬將潘貴人叫到自己的寢宮內:“你還說陛下不是心儀蘇南婷,你瞧,現在都有傳言陛下要封她為后!”
潘貴人臉色也有些難看。
過去先是容嬪,后來又是麗妃,現在又來個蘇南婷。
宣妃這皇后之位怕是要難了。
當初謝家有意將謝香玉送入宮為后時,她們也焦急過。
但也未像現在一樣慌張過,誰都知道晟帝不愛后宮,她們這些嬪妃想見他一面都難。
可這位蘇家小姐竟待在圣上跟前足足六天。
這讓她們如何不在意。
潘貴人抬頭道:“姐姐,不如我給母親寫封家書,催促一下姨母,讓姨母帶著三表哥去蘇府求親。”
宣妃一聽,臉色緩和許多:“好,你快去辦,越快越好,只要蘇南婷和你三表哥定下親,那她想要封后,絕無可能。”
當初宣妃也是沖著后位來的,可是謝香玉實在是太過狠毒和囂張。
她心生畏懼,害怕受到打壓,所以遲遲不敢開口。
她父親便給她出主意,讓她先進宮為妃,待日后有機會再向陛下升她為皇后。
所以才有了現在的妃位。
潘貴人行禮應道:“是,姐姐。”
當晚,潘貴人的家書一送到潘府,潘夫人便去了李府。
兩天后,蘇南婷回到家中,便被侯爺和蘇夫人喚到房里。
蘇侯爺臉色并不好:“陛下的傷勢可好些?”
蘇南婷回道:“嗯,好了許多。”
蘇侯爺語氣明顯嚴厲許多:“既然好了許多,那是不是就不需要你再進宮?”
蘇南婷頓了一下,回道:“是的。”
蘇侯爺拿出一個紅冊子往桌上一丟:“今日李家派人來求親了,這是我們選定的日子,你瞧瞧可有不妥,若是沒有,那我們讓李家前來下聘!”
“求親?”蘇南婷面露驚色,“爹,娘,你們不是說,同意我去軍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