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靈臺寺山間一別,宋清婉再沒有見過李明赫。
她一心撲到精工廠的建設里,聽金絲雀說,偶爾兩人曾喝酒的那顆楊樹下,李明赫常常提著燈籠等到深夜。
宋清婉沒有一次出去見他,只當不知道吧。
煤炭也已經送進了宮,一致得到好評;從工部那頭進的原料,材料款也已經全部付清。
她欠李明赫的,只有馬匹三件套。
精工廠的高爐已經建設的差不多,只等縫紉機做好,老鐵頭和墨守即刻安排生產,反正圖馬鈴紙已經早早畫好,原料也已經全部到位,現在只差一個能讓她制出精鐵的高爐。
事業按部就班,進行的非常順利,因為她有非常得利的手下。
快了,很快就能交貨,她想賺更多的錢,當錢多到對她來說成為一個數字的時候,任何問題迎刃而解。
屆時,也許她不用再這般卑微忐忑,可以理直氣壯的告訴世人,她有資格站在那人的身邊,不是因為身份,而憑自己實力。
“好孩子,感情的事慢慢來,不要勉強自己,不管你如何選擇,我和你爹都會支持你,你爹不是說了,不嫁也沒關系。
遇事不決,我們就來做你目前能做的事情,縫紉機什么時候可以做好,娘給你打開銷路。”
宋娘當然看過宋清婉縫紉機的圖,她和三閨女都覺得可行,連行家的秀娘都贊不絕口。
閨女上進,做母親的當然要助她一臂之力。
宋清婉眼睛一亮,“快了,就這兩天,娘你可以先準備起來。”除了七彩布莊的五十臺,她還多做了很多。
原本是打算通過七彩布莊那邊幫她介紹一些客戶,可如果老娘有辦法,她也不用去欠下人情。
而且手頭上的事情都忙不完,也沒有時間去做宣傳,所以還得是老娘出手。
“行,交給我吧。”宋娘看她熠熠生輝的眼神,淚水差點沒當場流下來。
她們、其實挺像,慣用一股蠻勁向前沖,不到南墻不回頭,她的大丫,大師說她會另一片世界重新來過。
她會對這個女兒獻出最大的善意,因為她救了自己和小七一命,又為這個家付出良多。
同時,也希望、她的大丫能得到同等的待遇,所以宋娘出月子要做的第一件事。
“我明日去靈臺寺燒香,帶小七一起去,婉婉可能讓秀娘和樂飛送我們一程?”她要去感謝佛祖,也要去懇求佛祖。
而如今宋家的身份有些不一樣了,宋娘必須保證自己與孩子的安全。
“好啊,我一早過去就跟他們說。”宋清婉沒有什么不同意的。
“娘,我也想去。”
“我也去。”
“我也去。”
宋清雅和小五小六全都意動不已,自娘坐月子后,他們幾乎不怎么出門了,現在都想出去放個風。
“行,給你們安排大馬車,多讓幾個人跟著。”宋娘還沒開始松口呢,宋清婉就先將弟弟妹妹寵上了。
“去吧,都去。”多幾個人祈福也好,宋娘笑的一臉的柔和。
因為明天要出門,大家都很早就睡。
宋清婉也早早洗漱就躺下,沒多久、金絲雀就回來了。
“婉婉,你姘頭又來了。”金絲雀靈巧的穿進被窩,就在宋清婉的邊上,用神交流,以免打擾到別人睡覺。
“你哪里學到這些亂七八糟的詞?”曾經機器一樣沒有情緒的小鳥,現在都會調侃人了,它真的好快活。
“當然是大黃說的,你最近都忙,很久沒跟你匯報消息了,今晚要不要聽?”宋清婉要是不聽,金絲雀總覺得沒有成就感。
“好啊,你說吧。”總比讓它提起外頭的那個姘頭好,想來她不出去,那人很快就會走吧。
“好哦好哦,那你聽好了。”金絲雀蹭了蹭宋清婉的臂膀,興致勃勃的打開了話題。
“楊婆婆他們家同意去精工廠承包飯堂啦;朱婆子讓朱嬸來給家里人求幾分差事,最好當小管事;
于阿嬌最近生病了,還挨了陸千澤的打,不過陸千澤成績突飛猛進,明年下場有望舉人再進士。
平王最近經常宴客,都是小品官員,那是明面上的,私底下還邀請一些將軍去小黑屋玩,經常派人去靈臺寺附近,具體做什么不知道。
長公主從家廟出來了,她會對七彩布莊和南織再次出手。還有林二小姐被她打了一巴掌又收回了不少資產。
林二小姐氣瘋了,恐怕還要對婉婉下手,只是找不到機會,你要小心喲。
還有還有,你讓我新盯著那朱三小姐好可怕,她用孩童的血來種忘川花和曼陀羅花,又用那花來制香,我親眼去看過。
那香能讓人上癮而且制幻,她就用在自己身上,只是偶爾的碰面、便讓那些皇子對她著迷而念念不忘。
不過效果不是很明顯,而是潛移默化的,很難讓人發覺,只覺是尋常香。”
宋清婉震驚的睜開了眼睛,“啥玩意兒?說好的名門閨秀,咋沒一個正常的?”
一個想玩弄男人,還有滿滿的占有欲,恨不能將有可能是情敵的其他女人一網打盡;一個控制男人,用非常手段讓自己成為花孔雀。
而她們手段的背后是無數人的災難與悲哀,反正都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這就是上層社會么?
視平凡人的生命為無物,隨意踐踏。
一時間,宋清婉坐不住了,林二就罷了,有事沖著她來,她反正不怕。
但那朱三就她娘的老往她男人跟前晃蕩,她不得去提醒李明赫一聲么。
宋清婉也沒打算去外頭呆久,所以也就套了件披風,悄悄走了出去。
但他們家這房子吧,開個門即便再輕都會咿呀響,這讓沒睡著的宋家人就都聽到了動靜,不過、誰也沒管她就是。
宋清婉來到自家院子時,河邊忽然傳來了嗚嗚咽咽、如泣如訴的簫聲,仿佛從遙遠的天際傳來,帶著無盡的思念和哀愁,如同一縷輕煙,繚繞在人們的心頭。
可即便再簫聲美妙絕倫,任誰都能聽出它的主人在訴說著無限的委屈與思念。
委屈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被人單方面的無疾而終,可佳人卻令他思念成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