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五百貫?拜謝!再拜!欠更35k
第728章五百貫?拜謝!再拜!欠更35k
天空鉛云密布,
抬頭看天,根本看不到太陽的影子。
雖到了巳時正刻(早九點左右),可天色依舊有些暗。
而且冰冷的空氣中,有些濕潤的味道。
便是今日沒有凜冽的北風,可站在屋外一會兒,就感覺手腳冷的發麻,整個身子很快被凍透。
汴京城中,
興國坊,
坊內勛貴府邸遍布,街道自然干凈整潔。
道路兩側沒了葉子的樹木,被修剪的甚是得體。
附近高門大戶富貴人家眾多,燃燒石炭自然不用計較。
坊內路上,不時有穿著體面的仆從,戴著護耳揣著雙手,快步在街上走著。
每當在某家附近,嗅到味道有些大的煤煙味時,這些精明伶俐的仆從,都會側目看上幾眼。
回到自己大門口,也會和別人嘮叨上兩句。
永昌侯府,
梁家大門外,
時辰不算早了,可因為寒冷,門口兩尊石獅子上,依舊還有沒融化的白色薄霜。
穿著棉衣,戴著護耳,臉頰被凍的通紅的門房小廝,朝著雙手呵了口氣。
搓了搓感覺有些發麻的臉頰后,小廝朝著走來的熟人招了招手。
“呼!”一口白氣噴出,路過的熟人道:“今天可真夠冷的!”
“誰說不是呢!我感覺我鼻子都要被凍掉了!”梁家門房小廝臉頰發硬的笑道。
回頭看了看身后,路過的小廝挑了挑眉毛,用下巴朝著身后一指,低聲說道:“方才我經過那家門口,那石炭味兒,可真大!”
梁家小廝會意,笑著呼出一口白氣,語氣得意的說道:“是么?!說起來,這無煙的烏金碳,也不是什么人家都能敞開了用的。”
路過的小廝笑著點頭,又道:“對了,剛才我經過西北邊的街口,聽那里的閑漢說,今日一早,有大批的騎軍往西奔去,直接出了城呢!”
“啊大批騎軍?那九成九是宮里的貴人出來了。”
“我瞧著也是!這么冷的天,騎馬可不舒坦。”路過的小廝感嘆了一句。
跺了跺腳后,路過小廝又道:“行了,我先走了!這樣的鬼天氣,瞧著也沒什么事兒,去門房里暖和一下才好。”
“好嘞,慢走。”
擺著手目送路過的小廝走遠,梁家小廝看了看街道兩邊。
正想邁步回去的時候,就看到街口有一輛馬車駛來。
“駕!”
“駕!”
聽著有些著急的馬夫喊聲,梁家小廝顧不上冷,好奇的探著頭朝那邊看著。
然后,
在梁家小廝的視野里,馬車離著自家門口越來越近。
“吁!”
看著停在自家門口的馬車,還有呼著白氣的挽馬,梁家小廝顧不上周圍看來的眼神,朝門房喊了一聲后,便趕忙湊了上去。
很快,
有小廝朝著內院二門跑去。
梁家后院,
廳堂內,
梁晗隨意的倚靠在椅子上,
看著坐在上首的吳大娘子笑道:“母親,您放心就是了!庫房里幾百個護耳,兒子早就讓人送到河邊工棚中了!”
“銀錢沒花多少,但外人一眼就能看到,自然有好名聲傳出去。”
梁家嫡長媳在旁笑著點頭:“母親,媳婦覺得六郎說的在理,這事兒辦的也漂亮。”
吳大娘子另外幾個兒媳,也都贊許的笑了笑。
吳大娘子努力壓住自己的嘴角,蹙眉看著梁晗道:“坐好!瞧你這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樣子!出去了不怕人笑話!”
梁晗心里不愿意,但依舊坐直了身子:“兒子又不傻,在外面也不會這樣坐啊!”
吳大娘子無奈搖頭,指指點點的說道:“要是你讀書也這么機靈就好了!你瞧瞧你徐家靖哥.”
梁晗無所謂的撇了下嘴,滿臉都是‘又來了’的表情。
一旁的梁家嫡長媳看到此景,趕忙笑著岔開話題,道:“母親,官人他已經在龍衛軍中站穩腳跟,您看過年前后,咱們是不是.”
吳大娘子點頭:“不止是旭兒的上司,他手底下那幾個校尉,將來前程也不差,過年前也要送些東西過去。”
“送什么,你們夫婦二人商量著來,不用多么金貴,能時常用到最好。”
“是,母親。”
梁家其他兒媳婦,都羨慕的看了眼嫡長嫂嫂。
這時,
有管事媽媽從屋外走了進來,帶著一身的冷風。
“怎么了?”吳大娘子蹙眉看去。
管事媽媽福了一禮,道:“大娘子,甘老將軍家的兒媳婦來了。”
“嗯?她來咱們家干嘛?請進來吧”吳大娘子蹙眉道。
一旁的梁晗滿是疑惑。
“去,把景哥兒家的叫過來。”吳大娘子又道。
管事媽媽應是而去。
很快,一位臉上滿是著急神色的婦人快步走了進來。
剛進屋,婦人便哭喊道:“大娘子,救命啊!”
“這,這是怎么了!?坐下慢慢說!”吳大娘子趕忙說道。
其他梁家兒媳,眼中也滿是驚訝。
話沒說兩句,
門口的棉簾再次被掀開,
梁家庶長子梁景的大娘子帶著萬春舸走了進來。
起身的梁晗看到萬春舸,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揚。
兩人意味不明的對視一眼后,梁晗趕忙看向了別處。
紛紛落座后,梁景的娘子坐在了甘家家眷身邊。
“嫂嫂,到底是怎么了?”梁家庶長媳問道。
“今日早些時候,不知是怎么了,一幫子如狼似虎的禁軍闖進了家里,直接把我們家二爺給押走了!”
“婆母和嬸嬸被嚇得不輕,嬸嬸更是被嚇的一口氣沒上來,按了好一會兒人中,這才醒了過來。”
甘家大娘子急聲說道。
“這,這是為何啊!甘家二爺是干什么錯事兒了?”吳大娘子蹙眉問道:“還是惹了什么京中的遮奢人物?”
甘家大娘子搖頭道:“沒有啊!就是我家二爺被抓走后,又有禁軍校尉來傳話,說讓我們家,把他貪墨的東西給補齊。”
梁家眾人聞言,紛紛皺眉,臉上滿是‘這還沒有犯錯?’表情。
看著梁家眾人,甘家大娘子疑惑道:“這軍中糧食、鹽糖什么的,只是挪用一小撮而已,別家也都這么干!”
“不算什么大事兒吧?無論如何,也不用直接派禁軍來抓吧?”
梁晗嫌棄的搖了下頭。
“甘家二爺,是貪挪用了多少銀錢?”梁家庶長媳問道。
“嬸嬸說,也不過五千多貫銀錢而已”
“五”梁家庶長媳瞬間被噎住。
說完,甘家大娘子拉著梁家庶長媳的袖子,看著吳大娘子和其他人,急聲道:
“吳大娘子,你家大郎,妹妹你的官人,梁景,可都是仰仗我公爹才升遷的呀!”
“如今,如今我家有難,還請幫著湊上些銀錢,我家好去贖人!”
聽到此話,吳大娘子的幾個兒媳婦,都意味不明的斜了自家庶長嫂嫂一眼。
梁景大娘子聽完話,悄悄的理了下自己的袖子,順便將其從甘家大娘子手里抽出來,眼中滿是征詢的神色:“母親,您看”
吳大娘子臉上滿是關心的神色,看著甘家大娘子道:“你們甘家對景兒的援手,我這做母親的,自然銘記在心!”
“甘家有了難處,我家定會全力相助!”
“就是.還有些日子就到臘月了,你也知道,這到了臘月正是花錢的時候!”
“你說個數,無論如何,我家就是擠,也要擠出來些銀錢來。”
甘家大娘子臉上滿是感動的神色,連連點頭:“大娘子說的是!說的是!”
隨后,看著梁家眾人的表情,甘家大娘子試探著說道:“大娘子,您看.”
說著,甘家大娘子伸出五個手指頭。
吳大娘子臉上有些為難的神色,隨后便看向嫡長媳,道:“五百貫啊.旭哥兒家的,我記得你手里還有些慰問故舊遺孀的錢?”
“是的母親!有一百多貫。”
甘家大娘子:“大娘子,我這.不是”
吳大娘子擺了下手,道:“大娘子稍安勿躁。”
“景哥兒家的,你們這房受甘家恩情最重!聽說我那位妹妹,也就是景兒的生母,將放在大相國寺的吃利錢的,四百多貫的匯票給你了?”
梁家庶長媳,奮力擠出一絲笑容,道:“婆母,沒,沒有吧?”
“莫非是我記錯了?”吳大娘子臉上有些不好意思。
梁家的一位兒媳婦道:“大嫂嫂,前兩日小娘不還和家里的婆子說過么?您也套車去大相國寺了呀!”
看著眾人看來的眼神,梁家庶長媳趕忙做出恍然的樣子,道:“哦!想起來了!是有這么一筆錢,就是.”
沒等她話說完,吳大娘子同其他兒媳道:“你們幾個湊一百貫,我再添上一百貫,湊齊七百貫你看”
甘家大娘子擠出一絲笑容,神情難堪的說道:“大娘子,我說的是.五千貫。”
“這”吳大娘子臉上滿是難色,道:“五百貫湊湊能有,五千貫那得問過家中主君,我這做不了主呀。”
“那,大娘子就等等?等我家侯爺回府,我再問問他?”
眾人說話的時候,
梁晗已經起身朝外走去。
撩開棉簾走了幾步,梁晗就看到自己的貼身小廝釣車快步走來。
“怎么了這是?著急忙慌的!”
梁晗說完話,釣車趕忙上前一步,急聲道:“公子,剛傳來的消息,今日一早,太子殿下就和徐家五公子一起出城了!”
“據說是沿著城內運河巡查清淤!”
“太,太子殿下?”眼睛一轉,梁晗急聲問道:“那他們兩位去過廂軍開河軍的軍營么?”
釣車重重點頭:“去過,說是剛從那兒離開!”
梁晗聽完,立馬轉身朝廳堂走去。
看著去而復返的梁晗,屋中眾人紛紛好奇的看了過去。
來到吳大娘子身邊,梁晗低聲說了兩句。
“可能是太子殿下親自下的命令?”吳大娘子一邊說出聲,一邊看向了甘家大娘子。
“啊?”甘家大娘子也是一臉的茫然。
半刻鐘后,
蕭瑟寒冷的氣氛中,
甘家大娘子神色茫然的被梁家庶長媳送到了二門。
臨送別前,梁家庶長媳道:“姐姐,趕緊讓你婆母,給北邊的甘老將軍報信吧!”
看著甘家大娘子離開的身影,梁家庶長媳同身邊的管事媽媽道:“咱們也得給官人說一說了!”
梁家內院,
吳大娘子嫌棄的搖著頭,道:“城內清淤,一營的廂軍,賞了兩個月的耗費,價值也就七八千貫。”
“這甘家二爺,居然就敢貪墨五千多,真是.貪得無厭!”
“呼!”
京城內城,
運河河邊,
趙枋呼出一口白氣,看著遠處簡陋的,沒有一點石炭取暖民夫工棚,道:“今日可真冷!”
“殿下說的是!臣瞧著,可能還會下雪。”徐載靖看著陰沉的天空說道。
趙枋點了下頭,看著跪在不遠處,不知是凍得,還是嚇得,總之是抖個不停的民夫頭領,道:“把他送到開封府,讓顧老大人好好審一審吧。”
“孤一定要知道,是誰給的他這個膽子,敢這樣虐待我朝子民!”
“是,殿下!”
一旁的禁軍拱手應是。
徐載靖等人陪著趙枋看了七八個營地,其中有廂軍的,也有民夫的。
其中有好有壞,廂軍營地處置起來相當粗暴,畢竟有軍法在。
地方民夫,趙枋多是讓人交給開封府處置。
隨后,
看著站在運河河道中,渾身泥濘,眼中滿是仰慕和感動神色的清淤民夫,趙枋眼中有些慚愧的嘆了口氣。
朝著中民夫擺擺手之后,朝一旁的坐騎走去。
翻身上馬,
趙枋看著遠處的屋檐檐角,道:“走吧,去大相國寺看看。”
“殿下,禁軍先鋒,并未去大相國寺,冒然前往,臣恐怕.”一旁的何灌躬身勸道。
“孤在我朝京都,難道連個寺廟都不能去了?再說,不是還有你們么?”趙枋蹙眉問道。
“走!”
說著,趙枋輕磕馬腹,朝著大相國寺馭馬而去。
徐載靖等人趕忙跟上。
不一會兒,
大相國寺中,
有名中年僧人看了眼邁步走來的趙枋,以及徐載靖等人,垂下眉眼后,眼中滿是可惜的神色。
在殿內待了片刻,趙枋便離開了大相國寺。
眾人路線也不是沿著運河走,而是直接越過了幾個營地,直接朝著內城外奔去。
于是,內城河邊,就有了好幾個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太子的到來的營地。
從麗景門出了內城,
趙枋帶著眾人騎了一刻鐘,又來到了運河邊。
此時已經到了中午,
正是民夫用飯的時候。
運河邊有人家支起鍋灶,正在燒著米粥,米粥的香氣隱約在空氣中飄散。
徐載靖同趙枋等人騎馬趕來,巨大的動靜引得河邊眾人紛紛看去。
“走,咱們也去嘗嘗。”
趙枋一抖韁繩,帶頭馭馬朝河邊鍋灶走去。
徐載靖沒有說話,趕忙和其他人騎馬跟上。
看著徐載靖、趙枋等人的打扮,還有身后帶著的騎軍,不用人吩咐說話,沿著河邊排著隊的百多名民夫,便自動的朝著一旁讓了讓。
“吁!”
來到粥棚鍋灶附近,趙枋勒停馬兒,有些好奇的看著坐在路邊,瞇著眼睛的老婦人。
趙枋一眼看去,看著老婦人渾濁的眼球,就知道這老婦人眼睛已經是壞了。
眼睛雖然壞了,可這老婦人卻在熟練的用著針線。
“好大的馬蹄聲,是哪里來的大人呀?”老婦人朝著趙枋一側說道。
趙枋側過頭看著不遠處的大鍋,又回過頭看著老婦人,以及她跟前的一摞新鞋,道:“老人家,孤.我是來吃粥的!您這是在干嘛呢?”
“納鞋底!”老婦人笑著舉了舉手里的針線和鞋底道。
下了馬,趙枋走了過去,拿起一雙鞋后說道:“您這針線漂亮!我要一雙!多少銀錢?”
看了眼神色有些異樣,看向一旁的徐載靖,何灌扯了扯他的衣服,道:“五郎,你身上帶著銀錢了么?”
“啊?”沒等回過頭,有些疑惑的徐載靖回答,
老婦人笑著擺手,露出了缺牙的笑容,道:“這位小官人,老婆子這鞋子不賣!你想要的話,真心誠意的替兩位圣人還有太子、太子妃祈福就是了!”
“平平安安!順順利利!”老婦人閉上渾濁的眼睛,雙手合十笑道。
聽到此話,趙枋一時間愣在原地。
深吸了口氣后,趙枋點頭:“好!老人家說話算數哦!”
隨后,趙枋便語氣誠摯的低聲默念了幾句。
“小官人真是誠心啊!”老婦人笑著嘆道。
“老人家,您這耳朵倒是不聾!”趙枋笑道。
“眼壞了,耳朵自然靈光!小官人,這些鞋子你試試,看哪雙合適。”
“好!”
片刻后,
趙枋心滿意足的拿著一雙鞋子走了過來。
看著徐載靖的表情,趙枋笑道:“靖哥兒,怎么了這是,為何這副表情?”
徐載靖笑了笑,道:“殿下,在此施粥的人,臣我認識。”
“認識?”趙枋面露驚訝,看了眼施粥的地方,又上下掃了眼徐載靖道:“怎么,怕孤怕我誤會?”
說著,趙枋看了眼不遠處的老婦人。
徐載靖笑了笑:“是!我也沒想到有這么巧的事情。”
徐載靖說話的時候,正在施粥的一對夫婦,已經將手里的大鐵勺交給了一旁的仆從,邁步朝這邊走來。
“徐五公子,這么巧!您這是?”衛姨媽來到近前,笑著福了一禮。
衛姨媽又轉頭看向趙枋:“見過這位衙內!我娘的手藝,讓您見笑了!”
趙枋笑著搖頭:“老人家眼盲心不盲!手藝也很好!”
“見過五公子!見過衙內,幾位校尉!”明蘭姨夫江上風,跟在自家娘子身后,也笑著躬身拱手一禮。
“既然靖哥兒認識,我就更放心了!我這肚子也餓了。”趙枋笑著道。
“幾位這邊請!”衛姨媽笑著伸手作請。
話音剛落,
不遠處便陸續有成群的騎軍馭馬而來,不遠處都揚起了些許塵土。
這番景象,讓河邊的民夫和衛姨媽夫婦看的一愣一愣的。
衛姨媽不時的看徐載靖幾眼,眼中滿是疑惑的神色。
“這位大娘子,為什么這樣看靖哥兒?”趙枋背著手笑著問道。
衛姨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衙內,小婦人來京幾年了,還從沒見過這樣的陣勢呢。”
“是,是跟著徐五公子來的么?”衛姨媽試探著問道。
趙枋給了徐載靖一個眼色,笑道:“不錯!我也是跟著威風威風!”
說著話,趙枋走到一旁,坐到了別人讓出來的桌子上。
待衛姨媽給幾人上了熱粥,趙枋在遠處數百騎軍的圍觀中喝完。
道了一聲謝之后,趙枋帶著徐載靖等人上了馬,繼續沿著運河,朝東南邊的外城奔去。
下馬,
查看沿途第一個營地時,徐載靖在趙枋身邊解釋了幾句。
“哦?這么說來,那位衛大娘子,是盛大人家的親戚,顧侯夫人的店鋪管事?”趙枋笑道。
徐載靖點頭:“是的,殿下。”
心情很不錯的趙枋笑著連連點頭:“好!”
說完,還笑著拍了拍徐載靖的肩膀,道:“走,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