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奈史密斯,多么熟悉但又遙遠的名字。
他發明籃球的時候是1891年,距離1986年已經過去90多年,將近百年。
他去世的時候德國剛剛閃擊波蘭,中國正進行艱苦卓絕的抗戰,距離NBA成立還有7年。
從1891到1986,籃球這項運動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奈史密斯在大多數人看來只是個突發奇想發明籃球的怪博士。
畢竟作為一名籃球教練,他實在是沒有什么優良戰績,更沒有取得過什么冠軍,在堪薩斯大學這所籃球名校中,他的執教勝率是最低的,他像是一個籃球吉祥物被后來的愛好者們紀念一下。
可是,當甘國陽講“這句話是奈史密斯博士說的”時候,UCLA禮堂里那些知名的教練沒有一個人發出嘲笑或者質疑。
禮堂中出奇的安靜,只有皮特紐維爾問道:“是誰告訴你,這句話是博士說的。”
跟著,迪恩史密斯舉手:“我也是。”
大家在上海吃飯時,兩人坐同一桌,麥克倫登對甘國陽很欣賞,兩人聊了很多籃球相關話題。
“哈哈哈,你說的對。說實話,我真不想管他,這家伙給我惹的麻煩太多了。”
他發明籃球的時候,中國還是清朝呢。
沃頓場上無可指摘,但場下給伍登惹的麻煩實在太多了,而賈巴爾作為一個黑人在場下更多選擇了驕傲和忍耐,伍登反而覺得心中有所虧欠。
“退休了也要掃垃圾!你看沃頓,他不就要您接著掃么!”
“當然,我們贏了44分,88:44。那是1944年,得分還很艱難。”
伍登停下腳步,兩人漫步在UCLA的校園內。
甘國陽左右看了看,拉姆齊教練不在附近。
甘國陽道:“也許,讓杰克博士和他好好聊聊效果會更好。”
接著,俄勒岡州立大學的教練拉爾夫米勒也舉起了手,他在堪薩斯大學打球,接受艾倫的指導。
“我打球的時候還是種族隔離時期,我是堪薩斯大學第一個黑人球員。奈史密斯博士鼓勵我堅持下來,并舉薦我做了籃球教練,那時候黑人不能和白人球員一個隊,黑人球隊不能和白人球隊打球。”
“我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到現在很多人都不知道,我只私下和一些朋友說,沒有公開說過。3卡黨非常瘋狂的時候,種族隔離很嚴格。我執教的老鷹隊是全黑人球隊,我按照奈史密斯博士全攻全守的理念去打球,我們非常強,但我們沒辦法和白人球隊交手。所以,我想辦法組織了一次秘密比賽,邀請白人球隊杜克大學來北卡,當時杜克的球員全都穿戴長袍進學校掩人耳目,進了體育館后我把門鎖上,窗戶遮住,禁止任何觀眾觀看。然后比賽打完了。”
巨人在性格上都有矛盾的地方,沃頓這個曾經熱衷于反戰,混跡嬉皮士的家伙更是如此。
史密斯在堪薩斯大學師從菲格艾倫,而艾倫正是奈史密斯的助理教練,學生,繼任者。
伍登道:“意思就是,有一天籃球會出現一種打法,如奈史密斯博士所說,在任何地方可以發起進攻,形成一套完美的體系,戰無不勝。”
“您認識奈史密斯博士?”甘國陽當時極為驚奇,奈史密斯這個名字感覺太遙遠了。
肯塔基、北卡兩大派系的教練、球員,理論上來說都是奈史密斯的學生。
甘國陽也停下,道:“如果籃球有一天出現一種終極的打法,所有球隊都去使用,那就意味著這項運動即將滅亡了。所有的一切趨同,沒有了差異,籃球就失去了魅力。奈史密斯博士并不是想說有一種終極的戰術可以戰無不勝,而是告訴人們打球的基本原則,要時刻牢記進攻,讓所有人都參與進來。這不是籃球的終結,而是籃球的開始。”
在沃頓和賈巴爾兩個得意弟子中,伍登更加中意賈巴爾,無論是場上的能力還是場下性格,賈巴爾都更合伍登心意。
“什么?清潔工?我到底適合教練還是清潔工?”
伍登笑了,道:“我早就找拉里溫伯格和斯圖茵曼說過了,他們當然愿意讓比爾回歸。關鍵問題在比爾本人,他很糾結,很痛苦。他在選擇中兩難,他的性格一直是這樣,不夠灑脫,沖動起來讓人頭疼。他說想見見你,好幾次提到你,但又不想主動聯系你。所以,我只好代勞,請你過來參加論壇,下午你有空去見見他吧。”
甘國陽說道:“是麥克倫登先生,他7月和我一起去的中國,有一次吃飯時他和我說的。”
伍登道:“杰克博士和沃頓已經重歸于好了,前些日子他就來洛杉磯和沃頓見過面。但說實話,我和杰克都無法真正理解比爾,況且杰克年紀比我還大,他還掉頭發。”
所以這次中國行他理所當然跟著一起前往,在幾個城市為匡威的推廣宣傳進行交流工作。
禮堂里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這時正好到中午吃飯時間,混亂的開幕儀式結束,甘國陽得以逃脫出來,找到伍登詢問他沃頓的情況。
甘國陽看著不說話的眾多教練,補充道:“麥克倫登先生說他是奈史密斯博士的學生,他在堪薩斯大學打過球。”
史密斯一舉手,堪薩斯的教練拉里布朗自然也將手舉了起來。
甘國陽問道:“呃…什么叫籃球的終極?”
甘國陽道:“我同意您的說法。但我只是開拓者的球員,我也不是老板,我沒辦法把沃頓交易過去。”
沒有什么比讓他回到夢開始的地方更完美的了。
麥克倫登告訴甘國陽,籃球的發明者奈史密斯博士就是這么想的。
1980年他曾經受邀帶著匡威工作組和卡梅隆大學教練尼克爾斯抵達南京,為200多名中國籃球教練進行了教學培訓。
“教練就是清潔工,每天每場有打掃不完的垃圾和灰塵。你今天掃完了,干凈了,明天還要繼續,永遠有垃圾和灰塵在產生。一勞永逸的掃法是不存在的,所以教練就是清潔工,在退休之前,垃圾是掃不完的。”
約翰麥克倫登是匡威的品牌國際大使,主要負責匡威的全球推廣工作。
“當然,他可是我的老師,我的教練,給我的籃球生涯最大幫助的人。”
短暫的沉默,帕特萊利舉手道:“我也是奈史密斯博士的學生。”
伍登道:“可不止開拓者缺一個好的內線。沃頓在洛杉磯快船呆夠了,從上個賽季他就經常找到我,和我傾吐為斯特林打球的煩惱。今年他想離開,但斯特林輕易不想放他走,有些麻煩。波士頓凱爾特人已經朝他發出了邀請,那里是個好地方,但我看他有些猶豫。我想,或許回波特蘭是解決他心病的真正方法。”
“總之,你就當和朋友見個面,讓他遵從自己的內心,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我不想看他這么痛苦。他這些年受的苦痛太多了,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他的職業生涯不會太長,我希望他有個好的歸宿和結局。”
他在肯塔基約翰魯普教練手下打球,而魯普是奈史密斯在堪薩斯的學生。
伍登臉上露出笑容,道:“難怪杰克博士說你適合做教練,我以為他開玩笑,你確實適合當個清潔工。”
在交流籃球理念時,麥克倫登告訴甘國陽,進攻永遠是籃球的靈魂,當然防守也很重要,兩者實際密不可分,要用一種整體的眼光看待攻防,甘國陽很認同這種理念。
甘國陽立刻搖頭,道:“不,不是的,我想博士不是這個意思。”
約翰伍登也舉起了手,說道:“雖然我沒有接受過堪薩斯大學教練的指導,但我來自印第安納。尼古拉斯麥凱牧師在基督教青年會的教學旅行中接觸到了奈史密斯博士發明的籃球,把這項運動帶到了印第安納,從此籃球在印第安納生根發芽并瘋狂流行。奈史密斯博士都說,籃球是為印第安納發明的。我高中的時候是富蘭克奇跡五人隊的忠實球迷,我的籃球生涯從此開始,那些瘋狂都起源于博士,我是他的繼承者。”
聊完沃頓的事,伍登突然問甘國陽:“阿甘,你覺得奈史密斯博士的終極籃球理念怎么樣,這真的是籃球的終極嗎?”
“再說了,奈史密斯博士要是懂什么終極的完美戰術,他執教戰績怎么能那么差。我想他是作為籃球的發明者,能比其他人站在更高處看待這項運動。”
伍登笑著推了推眼鏡,道:“波特蘭人還是希望他能回去的。”
甘國陽被麥克倫登的故事吸引,他說了很多奈史密斯博士的事,言語中都是崇拜。
當然,他崇拜的是博士的人格魅力和看問題的智慧,論籃球水平,奈史密斯可能是全國同批教練中最差之一。
他們還率領身穿匡威球鞋的大學生運動員在南京的體育館進行了表演賽,受到了市民的熱烈歡迎。
甘國陽點頭答應伍登,心里卻想:“我來都來了,怎么可能讓他想去哪兒就去哪兒!難不成把他哄去波士頓嗎?”
“你們贏了?”
甘國陽道:“當然,全世界都知道我們缺少一個好的內線。”
印第安納的確是籃球之州,有著最瘋狂的高中聯賽,不過因為經濟地域原因比不上加州和東北地區,沒能出現超級球隊。
眼看交流論壇要變成認祖歸宗大會,皮特紐維爾出來做總結,道:“奈史密斯博士的偉大毋庸置疑,我到現在都記得他說過的一句話,直到今天都警醒著我,我相信伱們都聽過。他說,‘比賽是教練無法掌控的’(Thegamecouldn'tbecoached),那是他對菲格艾倫前輩的教誨。他也教誨著我們每一個籃球教練,永遠不要自大,自認為可以掌握一切,要對比賽的未知保持敬畏,永遠保有無知者的心態。這正是籃球的魅力,也是我們不斷學習,交流的動力。他是我們所有人的老師。”
“我知道,所以杰克博士頭發那么少。”
“我想他不介意再少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