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聽聞,瞬間萎靡了下去。
劉璋要說什么,他一清二楚。
無非是曹丕不能容人。
按照曹丕的性格,瘋狂之下殘害手足這等事,絕對做得出來。
可這已經不是曹操所能控制的了。
自己的性命即將走向終結,還有什么能力顧及其他?
除了隨緣以外,唯一還能做的,只有祈禱了。
希望曹丕兄弟四人,走出屬于他們的道路。
“算了!”
劉璋也不愿過多討論曹操的孩子。
“幽州方面的事情,孟德兄就不必擔憂了。孤自會安排妥當。”
頓了頓,看了看天空。
“時間不早了,孟德兄。。。也該上路了。”
聽到上路二字,曹操又是微微一顫。
隨后便是懊惱之色。
懊惱自己明明做好了準備,可為何在臨近時刻無法坦然面對。
連生死都不能置之度外,真是妄稱亂世奸雄!
“呼。。。”
深吸一口氣,曹操抬頭看了看四周,看了看天空。
“青山,碧云,藍天!此處。。。倒也不失為一處好地方。”
“漢王,不如將孤就埋在此處吧。”
曹操并不在乎死后的埋葬規格,也不奢望著厚葬。
能夠埋在這么一個地方,一個不受后人打擾的地方,也挺好!
如此清幽之地,也可以讓他安詳長眠了。
“此事就依孟德兄了。”
劉璋點點頭,答應了下來,并且向前一指。
“前面有六萬余戰死的魏軍士兵,谷外還有五萬世族聯軍。這十幾萬人,權當是孤給孟德兄的陪葬了。”
曹操冷笑一聲,對劉璋這個人情并不打算成領。
死都死了,還要那么多陪葬干什么?
“多謝漢王好意,孤心領了。”
“征戰了一輩子,孤死后還想著清凈一些。”
劉璋背過身去,喃喃自語道,
“傳說人死后,亦有他處要去,因此人生并非終點。”
“自從夏商至秦朝,每一代君王死后都要大批殉葬,不失為此!”
“孟德兄怎么知,死后就是長眠,而非他處之征戰呢?”
曹操并非穿越者,對于劉璋這番說辭的趕出十分震撼。
甚至不自覺在腦中描繪出了另一方宏大場景。
忍不住問道,
“漢王的意思是。。。”
“不,孤沒什么意思。”
劉璋笑著搖搖頭。
“死后的事情,誰又說得清呢?”
“不過,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若真有一番機緣,難道孟德兄就干預安逸了?”
曹操看了看劉璋,又看了看前方堆積如山的尸體,心中疑惑萬千。
同時,心中不甘失敗,落后于人的野心也不斷升起。
活著不如劉璋,難道死了還不如別人嗎?
曹操堅信,沒有劉璋,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既如此,孤便不再推脫了。多謝漢王美意!”
劉璋轉過身,直接岔開話題。。
“十幾萬人陪葬,遍尋古今也是極為奢華了!”
曹操點點頭,并無不認可之色。
事實的確如此,當初秦始皇也不過是用假人來陪葬。
而曹操,用的確實真人!
即便這些都是戰死之人,也足以讓后人驚嘆了。
“感激的話不多說,操再次拜謝漢王!”
拱手一禮,曹操徑直往前方走去。
迎著屬于他的結局,大步前行。
那尸體堆積在一起,前方又留出了一大片空隙,作用早已不言而喻。
看著眼前,曹操一步一個腳印的向前,走得無比踏實,穩重。
一邊走著,一邊回響感慨一生。
如果之前能夠如此沉穩,如此腳踏實地而不是好高騖遠,被功勛利益蒙蔽了雙眼,被稱孤道寡所誘惑,或許結局完全不同。
一步穩,步步皆穩。一步錯,步步皆錯。
曹操自從走錯了一步,便錯上加錯,在錯誤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以至于再沒有回頭的機會,直到步入人生勁頭。
便是眼前這座長方形的坑內。
無需多問,這便是劉璋給他準備的長眠之所。
沒有棺槨,沒有儀式,沒有喧鬧,有的只是陪葬。
十幾萬具尸體!
注視了良久,曹操轉過身,用后背對準深坑。
臉朝向劉璋大吼道,
“漢王!”
劉璋始終都在注視著曹操,瞬間回應。
“孟德兄還有什么遺言?”
曹操指了指四周拿著弓弩的士兵。
“操這次敗在了連弩之下,便想親自體驗一下連弩的厲害之處。”
“如果能死在連弩之下,操便可無憾了!”
“這。。。”
劉璋有些猶豫了,倒不是舍不得,而是不忍。
連弩之下,曹操必將被射得面目全非。
對于一個將死之人,的確有些過于殘忍了。
“連弩十分霸道,孟德兄可想清楚了?”
曹操重重的點了點頭。
“清楚!孤一生極為霸道,如此了解,才不算愧對一生!”
“拜托了!”
話已至此,實在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劉璋輕輕抬起手,給了典韋一個手勢。
典韋拱手遵命。
“弩兵,瞄準曹操!”
一千名弓弩兵端起手中的連弩機,一齊瞄準。
這一刻,代表了一萬支箭矢即將射向一處!
“漢王。”
典韋走到劉璋身旁,輕聲詢問著。
一旦命令發出,再無任何補救的可能。
曹操會被射成刺猬!
劉璋輕嘆一聲,將抬起的手迅速落下。
典韋得令,扯著嗓子怒吼一聲。
“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