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客廳里的聲音,鄭衛中知道應該是妻子帶著朋友回來了。
剛剛被「陳著和盧向東會面這件事」搞得措手不及,現在外面又有些吵鬧,鄭衛中更加煩躁了。
沒多久,臥室的門被打開。
李香蘭看到丈夫居然在家,她也唬了一跳:「你在啊?我要進來拿幾件衣服。」
「嗯。」
鄭衛中悶哼一聲,他倆早已分房,但是妻子的一些衣服仍然在這間主臥。
李香蘭打開燈,拿了幾件高檔正裝,正準備離開臥室的時候,鄭衛中突然說道:「你以后少把人帶回家,麻煩!」
李香蘭明白丈夫的意思,擔心別人知道家門位置,從而想方設法的送禮委托辦事。
畢竟,鄭衛中覺得自己不是普通人。
他也確實不普通。
但是呢,李香蘭最見不到這種官本位思想濃郁,仿佛全世界都應該圍著自己轉的男權思想,忍不住反駁道:
「他們只是一群大學生,一群孩子。」
「一群在校大學生,能對你造成什么麻煩呢?」
「有一個還是二姨的關門小弟子。」
看著有些生氣的妻子,鄭衛中想吵架又不想吵架,不過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但他很想告訴妻子。
我現在工作中最大的困擾,就是一個在校大學生搞出來的!
不過聽說有一個是「二姨的關門弟子」,鄭衛中臉色稍霧。
關詠儀老教授的人品和道德水平,鄭衛中是絕對信得過的,如果是她的弟子,這個擔心還真是有些多余。
「我不是說這些大學生,我是說其他人。」
鄭衛中強行辯解一下。
「在外面,除了那些已經了解家庭情況的朋友,我自己從沒說過,也不屑炫耀你是做什么的!
鄭總!」
李香蘭甩下一句話,「呼」的一聲關門離開。
臥室里驟然安靜下來,有那么一瞬間,鄭衛中恍間感覺自己生活在無聲的真空,連灰塵都停止飄蕩,忘了落下。
片刻后,他起床開始洗漱,然后也拿出一套西裝穿上。
奧運指揮中心每時每刻也都有記者駐扎,他們可能會隨時采訪,所以領導們基本都是「上鏡裝」。
一切整理就緒,妻子洗完藻在化妝。
客廳里幾個大學生,突然看見走出來一個身形并不高大,但是神情非常威嚴的中年人,大家突然都安靜下來。
就像是去小伙伴家玩耍,小伙伴家長突然出現的感覺。
鄭衛中沒有打招呼,只是略微一點頭表示歡迎,
這三女一男的年輕人當中,有個蜜糖色長發的女生,瓜子臉,皮膚瓷白,眼神里的光彩像琥珀般迷人,相貌尤其出眾。
哪怕鄭衛中見過許多人,也要在遙遠的記憶深處,才能撈出一兩個差不多的漂亮身影。
隨著鄭衛中的默然離開,李香蘭也差不多搞定了。
在前往Pace基地的路上,李香蘭一邊開車,一邊繼續和這群年輕人閑聊。
「蘭姨。」
后排吳好好奇的詢問:「剛才那個叔叔是你老公嗎,看著好嚴肅啊,他是做什么的?」
「他啊,普通工作普通人。」
李香蘭眼神晃動著,微笑回應。
「和陳著一樣普通嗎?」
王長花笑嘻嘻的插了一句。
由于老太太這樣形容陳著,最近小院里都快成一個梗了,王長花沒事就拿出來調侃陳著。
「唔—..—
李香蘭哈哈大笑:「那還是要比小陳,稍微厲害一點的。」
或許是聊起家庭的緣故,又或許是不想過多提起愛人的原因,李香蘭主動談起在美國的那個女兒。
「弦妹兒。」
李香蘭轉頭對副駕上的俞弦說道:「前些天為了誘惑她回來,我都把你照片發過去了。」
「啊?」
cos姐吃了一驚:「可我不喜歡女生!」
「我就是想用你的美貌,吸引一下她。」
李香蘭幽幽的嘆了口氣:「好消息是吸引到了,她很喜歡;壞消息是她又覺得太麻煩,懶得回國,打算一輩子都在外面晃蕩。」
「那您也同意嗎?」
趙圓圓無比羨慕,她都快上大二了,現在吃幾碗飯爸媽都得管著。
「同意呀,我尊重她的選擇。」
李香蘭一踩油門,保時捷風馳電般駛向基地。
Pace畫廊的首都基地,位于798藝術區中心地帶,一座幾千平米的巨大建筑。
外表看起來像是凌厲的火山巖切片,鋸齒形的屋頂宛如幾何折線,東南立面是一整幅落地玻璃幕墻。
李香蘭介紹這采用德國夾膠智能玻璃,能隨日照強度漸變透明度,正午時分場館變成通透的光之容器,暮色降臨則化作神秘的發光晶體。
進入基地場館后,第一印象是空曠,第二感覺是很冷,大概是空調冷氣很足的原因。
不規則但又有藝術構造的墻面上,掛著一幅幅打著昏黃小燈的裱畫。
觀光客也沒那么多,大家都很安靜,不過在另一個大門的入口處稍顯嘈雜。
李香蘭問了一下員工,原來央美的一些學生在那里進行速寫。
「怎么能在那里速寫呢?」
李香蘭皺眉問道:「把今天的值班經理喊過來。」
很快一個男人走過來,他年紀大概三十五歲左右,打扮頗為新潮。
戴著一副板材的黑框眼鏡,頭發一絲不茍的向后翻梳,腕上是swatch的運動款電子表,還有標致的KITON高定男士西裝。
他到了以后,目光在俞弦身上露出一抹濃濃的驚艷之色,然后才和李香蘭打個招呼。
”Lily」應該是李香蘭的英文名,在pace這種國際性畫廊,有個英文名字似乎也正常。
「William,為什么要讓學生在那里畫畫?」
李香蘭毫不客氣的質問道。
「那些都是我的班級學生。」
William也是微微一笑:「他們參觀完畫廊,突然有了靈感,于是就在那里創作起來。Lily你沒有當過老師,不理解這些寶貴的靈感需要珍惜。」
陳主任也喜歡「微微一笑」。
但是這兩者之間亦有差距。
陳主任的笑容下呢,是一種從容、深邃和理智,帶著一種閱歷后的豁達。
這個男人的的笑容呢,充斥著輕桃、浮夸和戲謔,如同刷了廉價油漆的玩具,鮮艷卻經不起摔打。
面對下屬故作尊重語氣中的挑畔,當著其他同事的面,李香蘭并沒有動怒。
「你先讓他們停下來。」
李香蘭平靜的命令道。
男人一攤手,邊往后退邊說道:「但是,如果Lily你不能給出一個明確的理由,我會向總部投訴,你在扼殺年輕人的創造性。」
「傻叉!」
李香蘭低聲嘀咕一句。
雖然都是罵人,但是首都這邊,好像更喜歡用「傻叉」大過「傻逼」
(今天還有兩章,加更一章,橘子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