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潮汐朝他看過去,不見異樣的臉龐,細看下去墨眸里帶著紅血絲。
再不親,也有血緣羈絆。
“那你別管我。”沈潮汐想讓他去忙,轉念又想起他可能還沒吃晚飯。
“我給你定晚餐,吃過飯你再去看看。”
商江寒愣了片刻,點了點頭。
訂餐很快,十分鐘便到了。
沈潮汐給商江寒定了一份瘦肉粥,外加兩個菜,一葷一素。
湯是老鴨菌菇湯。
到餐的十分鐘里,商江寒電話不斷。
其中有一個是白老太太打來的,商江寒拿有事推脫過去,卻不想手機放下沒一分鐘,老太太又打來。
老太太那邊,即便再不耐煩也不能發火,商江寒站起身在病房來回踱步,耐心到了臨界點。
沈潮汐朝他輕咳一聲,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唇語讓他把理由推到自己這邊。
商江寒腳步頓停,而后輕聲叫了外婆,他說:“我太太也在住院,發燒兩天,我不能不管她,處理完這邊我就過去。外公在搶救,我們人進不去也是干著急,倒不如找找相熟的醫生問問情況。”
再掛了電話,老太太果然沒再打過來。
商江寒又給俞東去了電話,讓他到外面吃了飯再過來。
老板還是要仁慈,不把人當老牛用吧。
護工送飯上來,沈潮汐讓商江寒去洗手,她把餐盒一一打開,擺在餐桌上。
等商江寒洗了手坐下來開始吃飯時,沈潮汐想起一件事。
“俞東不是要結婚?怎么沒收到請柬?”
沈潮汐說過要代替商江寒出席兩人的婚禮。
商江寒忙了一天,中午幾乎沒吃東西,現在也餓了,不過他吃飯還是很注重儀態,夾菜速度快,看著卻很斯文。
一碗湯喝完,商江寒朝沈潮汐遞了湯碗。
老鴨湯盒放在沈潮汐手邊。
沈潮汐接過來,隨手盛湯。
商江寒把一碟水煮牛肉推過去,這個菜味道不比家里做得差,可以一吃。
“我吃飽了,都是你的。”沈潮汐沒什么胃口,剛才喝了粥,肚子有點脹,她把一碗湯和牛肉推到商江寒面前。
突然,想起白天時姚純說的話。
商江寒把她當不能自理的孩子對待,好吃的給她,把她的衣食住行安排的井井有條。
“他們暫時不結婚。”商江寒開口說。
剛剛的話題已經被盛湯岔開,沈潮汐回了幾秒神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為什么?”
“具體不清楚,趙盼盼提出辭職,可能要出國深造。”
沈潮汐點了點頭,家里一團糟,她聽過算了,也不能左右對方。
“好可惜!”
女孩語氣帶著無精打采,商江寒抬眸看了她一眼。
一頓飯很快吃完。
還吃得干干凈凈。
“晚上我過來陪你。”
商江寒從衛生間出來,一面拿紙巾擦手,一面說道。
剛剛他得知姚純回家照顧孩子,晚上不過來。
“有護工,你……”沈潮汐話說了一半,想到什么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白老爺子在醫院搶救,收購案自然要擱淺,于情于理,商江寒回不去,那就有可能要在醫院守夜。
私心里,沈潮汐更愿意讓商江寒守著自己,最起碼能休息一會兒。
俞東敲門進來,說老爺子的手術快結束了。
沈潮汐站起身主動拿商江寒的羽絨服外套遞過去。
俞東見此情景退出房間。
“我給你穿上。”沈潮汐踮起腳要去給男人披外套。
她左手扎了針,此時手背還貼著透明膠帶,瑩白皮膚帶著點點青紫色。
商江寒伸手從羽絨外套伸出手握住那只細白小手。
“多喝水,有不舒服叫醫生,沒事就躺著睡覺。”
男人微低肩頭,俊朗有型的臉近在咫尺,一雙墨眸沉如古井,與她對視。
吸頂白熾燈光疏散的光芒從兩人之間穿過,帶起一層美妙的漣漪。
沈潮汐心頭微動,覺得今天這病生的值得!
“嗯,去吧,早點回來。”
就像普通夫妻,丈夫出門,妻子總是依依不舍,千叮嚀萬囑咐一般。
又交代幾句,見護工阿姨進來,商江寒才從病房出去。
“你家先生真會疼人。”護工收拾水杯,語帶羨慕。
沈潮汐莞爾,突然冒出一句:“他把我當孩子養著。”
白老爺子的病情比想象中更嚴重,搶救過來,人處于昏迷狀態,在ICU監護。
第二天,沈潮汐上午輸完液,還沒到午飯時間。
天氣難得晴朗,她穿上外套準備到外面曬曬太陽。
VIP病房分了兩個區,沈潮汐在A區,B區在走廊對面,那里主要住著某些老干部。
電梯廳,兩臺電梯處于忙碌狀態,一時上不來。
沈潮汐百無聊賴朝對面玻璃走廊看了一眼。
一個熟悉的身影吸引了她得注意力。
那人正是商江寒,他昨晚住醫院,還穿著那件黑色羽絨外套。
明媚的陽光穿過走廊透明玻璃照在他一米八幾的身上,影子西斜印在走廊淡灰色大理石磚面上。
商江寒在那邊,不難想象白家安排得病房也在那里,沈潮汐不過去不合適。
她繞過一段玻璃走廊走了大約五分鐘繞到了走廊另一側。
人還未轉過去,先聽到一聲耳光響徹在中午寂靜的走廊一角。
沈潮汐看過去,男人背對著她,剛才挺拔的站姿,此時頭朝左側傾,左側臉頰分明的下頜線暴露出來。
“我白生了你這個白眼狼!”白瑾瑜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
沈潮汐腦子嗡嗡作響,那一巴掌似乎扇在了她的臉上。
自己的老公,舍不得他工作忙挨餓,省不得他因為不值得的人熬夜,卻被人給了一巴掌。
打他的人還是他的親媽媽!
“這話你說了很多年了,不是真的,也已經成真!”男人聲音冷極。
“他是你外公,白氏是他畢生心血,你說幫就幫,說不幫就要抽身,跟誰討還還價呢?你外公這病都是被你給氣的!”
“我老公怎么氣他了!
是QJ未成年人,小小年紀壞事做盡,被關在監獄?
還是沒有經商頭腦學別人投資把家里敗得一無所有!
做這些事的人難道不是姓白?
正因為江寒身上流著白家人一半的血,他就要去填永遠填不滿的無底洞?
等有一天他做不到了,白家要完蛋,所有的鍋憑什么讓江寒來背!”
不知是據理力爭,是病還沒好,還是見不得有人動手打自己的愛人,沈潮汐振振有詞懟了回去的同時,眼眸因憤怒變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