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翻過,柳嬋真嫁入司府也有快一周的時間了,明日便是她的歸寧之日。
這段時日她和司云華渡過了幾日新婚燕爾的生活,兩人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幾乎除了如廁以外,他們整日都膩在一起。
而自那日敬茶后,柳嬋真也再未見過司夫人。
她本想著新婦進門她該日日去請安,可卻被司云華攔住,而司夫人那兒也派了嬤嬤說體恤他們新婚燕爾且近日她要忙著搬家,府中事多忙亂,一時間顧不上她,便免了她這幾日的請安。
司夫人既然這么說了,她自然也不必上趕著去找不痛快。
柳嬋真只要一想到那一日司夫人意有所指的話,心中就惴惴不安。
她輕嘆了一聲,放下剛從院中采摘下來的鮮花,側頭問道,“云華還沒回來嗎?”
杏桃回道,“還沒呢。”
明日是歸寧的日子,司云華從她口中知道王氏信道且對去過一次的玉霄觀念念不忘,便自自告奮勇地提出要去玉霄觀求一個平安符回來作為明日給王氏的禮物。
她本想勸下他,與其送這虛無縹緲的物件還不如日后帶她母親再去一次玉霄觀。
但她又見司云華興致盎然,想著多少也是他的心意也就沒攔他。
她看了眼天色,昨兒晚上剛剛下過一場雨,所以天氣現在還陰陰的,仿佛隨時要落雨一般。
“看時間也差不多該回來了。”柳嬋真轉身道,“去備把傘,我去門口迎一迎將軍。”
柳嬋真攜杏桃一同去院門口等,剛走至小花園就聽見有人在哭,哭聲凄婉又斷斷續續像是遇上了天大的難處。
柳嬋真聽了一會,終是心中不忍,抬腳循著聲音走了過去,轉過彎就見一位小姑娘靠著墻根在偷偷抹眼淚。
她因哭得太投入,完全沒發現身前多了兩個人。
“你怎么了?可是遇上了什么難事?”
小丫頭被柳嬋真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嚇到了,連忙起身跪了下來,哽咽道,“回小夫人的話,是我家中出事了。”
她說著又忍不住哭了起來,“我還未足月的弟弟失蹤了,我母親氣得一病不起,父親也急得白了頭發到處找,家里如今亂成一鍋粥了,我實在是擔心。”
“可有報官?”
“報了,可是報了也沒用。”小丫頭抹了把淚,“我想回去看看母親,可是嬤嬤卻不準我回去。”
柳嬋真瞧著這丫頭頗為面善,看了一會方認出這是司夫人分到她院里的粗使丫鬟。
“你去吧,人世在世不過一個孝字,母親病重哪有做女兒的不回去瞧瞧的呢?”
“你去和嬤嬤說,就說是我的吩咐允你回家探親。”
小丫頭聞言抬起頭愣愣地看著眼前這位新入府的夫人,通紅的眼角還掛著幾滴未干的淚,“真……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柳嬋真說完又回眸看了杏桃一眼,杏桃立即反應過來從隨身的荷包中抓了一把碎銀塞到那小丫頭的手上。
小丫頭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手中的碎銀,隨即立馬反應過來就要推卻。
“夫人肯準我回家探親我已經很開心了,這錢我不能收。”
她話落雙手高高捧著錢就要奉還給柳嬋真,柳嬋真卻俯身握住她的手,淺笑道,“收下吧,無論是你母親的病還是你弟弟失蹤都免不了要用銀子。”
手中的銀子又冰又硬,可她的心卻如同冬日的暖陽一般,熱烘烘的。
“謝謝小夫人的恩典。”小丫頭緊緊攥著手中的碎銀對柳嬋真道謝。
她在心中暗暗發誓,來日定要報今日之恩。
別了這段小插曲,柳嬋真同杏桃走至垂花門時,天空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地面很快升騰起一股淡淡的朦朧的煙霧。
柳嬋真遠遠就在煙雨朦朧中瞧見一位身著鮮衣,腰懸青劍的俊朗少年,那人也瞧見了她,墊腳沖她揮了揮手,而后笑著朝她奔來。
雨又濕又黏,落在身上還有點冷冷的,可他的笑卻如同雨過天晴的陽光,頓時驅散了所有的陰冷。
柳嬋真拎著裙擺幾步上前迎了上去,舉著傘的手高高抬起將傘面朝他的方向打去,笑道,“慢點,瞧瞧,身上都弄濕了。”
“小事。”司云華笑著從懷里掏出一個平安結遞給她,道,“我今日也為你求了一個。”
“愿你歲歲平安。”
京都近來流傳最廣最熱的流言便是崔衡崔大人的白發。
崔大人何許人也,大燕第一的少年天才,經天緯地的肱股之臣。
他的政績與優秀自是不必多說,可是這樣一位傳奇的人物竟在一夜之間白了頭,其中隱情實在有人遐思。
曾有傳言流出,與崔衡同朝為官的同僚也曾問過他的頭發是怎么一回事,可崔衡只是抿唇不言。
一時間京中眾人都忍不住開始揣測崔衡的頭發究竟為何而白,市井間甚至還發行了揣測探究的話本。
有兩種說法就受主流認可,一種是從崔大人丁憂在即中推斷,崔大人定是因太過思念父親而一夜白頭,可見是一位至孝之人。
也有人說是近來大燕天災人禍不斷,崔衡一心憂國憂民而導致一夜白頭,可見崔大人心系蒼生,一心為公。
當然也有人忍不住問,難道崔大人就不能是為情所傷嗎?
對于這種論調,眾人皆是哈哈大笑,只道是誕妄不經,崔衡是何許人也?
他怎么可能是為一位女子而白了頭?
哪怕崔衡終有一日風花雪月,鐘情于一位女子,想來也沒有女子會舍得拒絕這樣一位玉質仙姿的人兒。
京中的消息素來是傳的快,去的也快。
崔衡白發之謎還未得到答案,在鄉野酒肆中又流傳了一個新的流言。
這個流言遠比崔衡白發的秘密要恐懼得多,可它一經流出后就如野草般迅速席卷整個京城。
近來京中附近一直有不足月的小兒離奇失蹤。
是有妖怪肆虐橫行,專吃孩子的心。
不,不是妖怪,是京中的圣人在吃孩子的心,喝孩子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