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嬋真的笑僵在臉上,不知該作何解釋。
難道要說,她是從上一世知道的嗎?
陸靜琪驀然笑了笑,說,“柳妹妹不必緊張,我只是好奇而已。”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柳妹妹既然不愿說,我不問就是。”
她說著,起身對柳嬋真鄭重其事的行了一禮,道,“靜琪永不忘柳妹妹今日之恩,若柳妹妹日后有用得上靜琪的地方,靜琪定會竭盡全力相幫。”
柳嬋真連忙起身將陸靜琪扶起,道,“靜琪姐姐不必多禮,我幫你,也并非是求什么。”
她對上她略有疑惑的眸子,心想,她幫她,又何嘗不是幫自己呢?
壽宴不歡而散,陸家人送走賓客后,終于忍不住怒火,又氣又惱地罵道,“儲家的人真不是個東西!既然看不上,當初又何必上趕著求娶?當真以為我們陸家求著他嗎?”
“公侯又如何?!公侯我們陸家就一定要高攀嗎?!”
“真是欺人太甚!”
崔衡道,“舅爺伯伯莫要氣惱,儲虔今日在壽宴上鬧出這般丑事來,說到底丟臉,出錯的也是他們儲家,陸家則是受害者,今日有這么多人見證,縱然儲家是公侯又如何?他還能堵了那么多人的嘴嗎?”
陸夫人抹著眼淚說,“我只是心疼我那女兒,女子的親事與名節有多么重要,雖說此事與陸家無關,但世道對于女子尤為苛刻,如今出了這樣的事,以后該如何嫁人?”
陸權怒道,“那就不嫁了!難道我陸家還養不起一位姑娘嗎?”
“你說的這是什么胡話,女子怎能不嫁人?!”
崔衡道,“我在京城不乏好友,他們皆是青年才俊且知根知底,并無不良嗜好,待我回了京,自會為陸妹妹牽線,定不會叫她嫁不出去。”
陸夫人聞言喜上眉梢,“若是有衡兒在其中相看,定不會出錯。”
陸夫人聞言又多看了崔衡兩眼,其實……
若是可以,她更想讓靜琪嫁給崔衡,兩家親上加親。
但崔衡看起來并無此意,他們作為女方也不好多說什么。
倒是陸權大大咧咧地直言道,“若不行,衡兒你就娶了我女兒,我女靜琪聰穎端方絕不會辱沒了你。”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愣。
陸老太爺瞇著眼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崔衡,陸夫人則是又慌又喜。
崔衡一愣,沒想到這事繞來繞去就繞到他身上來了。
他連忙道,“伯伯莫要打趣我了,我未有娶妻的念頭,還是莫要耽誤了陸妹妹。”
“這有什么耽誤不耽誤的。”陸權嘿嘿一笑,“衡兒不愿,莫不是心中已有了心儀之人?”
崔衡的心驀地一跳,腦中驀然出現一張嬌俏明艷的臉,他連忙壓了下去,笑著說,
“我哪有什么心儀之人,只是如今國事艱難,蒼生不寧,我又怎能只顧私情呢?”
“這話不對。”陸權搖搖頭,“正所謂成家立業,大丈夫若想建立功勛,也得先成家,解決后顧之憂啊。”
崔衡只是笑笑并未接話。
陸權見狀也并未相逼,只是拍拍崔衡的肩膀,道,“既如此,我女靜琪的婚事就勞煩衡兒多多留意了。”
崔衡點頭應道,“好。”
他說完,又看向上首一直沉默不言的陸老太爺道,“舅爺,今日儲虔出言污辱陸家,也是侮辱我。”
“我定不會讓陸家平白受此屈辱,待我回了京城定會上奏如實稟告陛下。”
他到底也是配享太廟的老臣,他若與崔衡一同上書,今上也不得不對儲家降下懲罰。
他說著,又長嘆一聲,“衡兒,待我百年歸后,陸家還勞煩你多多關照了。”
儲虔的話雖氣人,可他確實也沒說錯,陸家自他后確實在走下坡路,待他去后,怕是一時半會也無人能撐起陸家的門楣了。
陸權頓時紅了眼,道,“父親。”
其實陸權也并非真的無才,只是他年輕時恃才傲物且剛正不阿,當年考試時的卷子也并非答得不好,只是言語間辱沒了另一位貴人所以被打下不錄,成績作廢了。
崔衡垂眸道,“舅爺,伯伯與諸位兄長賢弟并非酒囊飯袋,縱沒有我,也自會有守得云開見月明的一天。”
“況且有我一日,也絕不會讓旁人欺辱了陸家去。”
崔衡與陸家人又深聊一番后,方在陸權的熱情相送下離開。
陸權將他送至門口時,忽而拉住他,低聲問,“衡兒,你……”
“是不是喜歡那位柳姑娘?”
崔衡驀然瞪大了眼,他緊攥著袖擺,愣了數秒后,方笑著說,“伯伯多心了。”
“我對表妹只是兄妹之情而已。”
“兄妹之情?”陸權挑了挑眉,隨即低聲說,“衡兒啊,你可要認清自己的心,莫待了來日后悔啊。”
崔衡不記得自己答了什么,似乎是匆匆說了句,不會。
他在回去的路上神思不屬,腦海中一直循環著陸權的那兩句話。
他喜歡柳嬋真?
怎么可能。
縱然有也不過是基于美色的一點點悸動而已,他不可能喜歡她,又談何后悔?
可這樣堅定的念頭,又有一點點不確定。
他摸上自己的心口,那里的心在如常的跳動著,可每當他想起那人時,心總會跳的格外快。
那是喜歡嗎?
他有些恍惚。
“世子,柳姑娘來了。”
他驀然抬眸對上少女嬌艷的笑,她隔水相望,似是云端的仙娥,溫涼的月光為她渡上了一層輕曼的柔紗,隨風而動,暗香浮來。
掌心下的心臟跳動的更快了。
陸權沒有說錯,他確實心動了。
多可笑啊,在很久以前,他也曾想過,他會愛上一位什么的人。
他想,他們應該是兩情相悅且毫無雜質,她不一定要很美,但一定要能和他說得話,她端方得體,聰慧善良,滿眼都是他,他亦如是。
可他愛上的人卻不愛他。
她撒謊輕浮,也不聰慧。
如果有一天他不能庇護她,她應該會毫不猶豫地拋下他離開,就像她先看中司云華,惹得人動心后,卻又不要他。
她根本就不是能和他攜手一生的人,可他還是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