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容顏清雋,身姿挺拔如竹,眉眼中的淡漠似是廟堂高坐的神佛。
那歹人瞬時瞪圓了眼,“怎么會是你?!”
怎么可能?!
他明明……明明在給他的茶水中下了***,他怎么還能醒著?
崔衡沒答他,只是步步緊逼。
奇怪,明明只是一位瞧著就瘦弱不堪的文弱青年,看他那皎白的膚色,就知他從未吃過苦,是金尊玉貴養出來的少爺。
這樣的人他明明不必害怕,他追不上他,打不過他。
可無論他怎么勸自己,心中的恐懼卻還是不斷蔓延。
他暗罵一聲,對方護衛眾多,非富即貴,如今既然栽了,還是先跑再說!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想跑?”崔衡冷笑一聲,“遲了。”
次日,柳嬋真是被樓下的喧鬧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問,“杏桃,樓下發生了何事?怎么這般吵?”
杏桃探頭道,“是官府的人來了。”
“官府?”柳嬋真不解地坐起來,“官府的人來這兒做什么?難不成是表哥的身份暴露了,所以當地官員前來討好表哥了?”
杏桃搖搖頭,道,“不是,好似是官差在拿人。”
“他們要抓誰?”
“我也不知。”杏桃說,“我剛剛進來時官府的人剛剛到。”
柳嬋真又驚又怕,難道這家店里還住著賊人不成?
可她又有幾分好奇,她梳妝整齊后,悄悄地將門開出一條縫向外張望,在看清樓下還坐著崔衡時,她瞬時放松了許多。
既然有崔衡在樓下坐鎮,那自然不會有危險了。
她也可以放心大膽的下樓了。
兩位官差生得人高馬大,身著青袍腰佩大刀,他們身后鎖著一位身材高瘦的男子,柳嬋真觀之身型與服飾總覺得有幾分熟悉,待近了之后,總算認出其人!
這不是他們所住客棧的掌柜嗎?!
她頓時驚了,下樓的步子都快了幾分,她聽見屋外擠在一起的百姓指指點點地議論紛紛。
“真沒想到啊,玷污丁家女的竟是常青客棧的趙掌柜。”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趙掌柜平日瞧著挺和善的一人,真沒想到就是偷香竊玉的Yin賊。”
“哎呀,你們說趙掌柜會不會……暗中還女干Yin過不少住店的女子?”
眾人議論著又紛紛拿異樣的眼神審視著柳嬋真。
柳嬋真貿然對上眾人探究和猜疑的眼神,只覺渾身發毛……
崔衡上前一步幫她隔絕外人的窺視,低聲問,“你還好嗎?”
柳嬋真輕聲道,“我還好。”
她說完看向客棧的趙掌柜,低聲問,“這是怎么回事?趙掌柜怎么一夜之間就落網了?”
柳嬋真心中有幾分疑惑,昨兒這案子還是疑案,怎么一覺醒來就結了?
“我們走吧。”崔衡說。
“好。”柳嬋真應了一聲,跟著崔衡就欲出門卻迎面走進一位神色陰郁,面色蒼白的女子,她頓住腳,回身看去。
朱門小店里,那女子神色平靜地說,“我是丁家的人,也是丁小姐生前的人,我有幾句話想問問他。”
官差許是考慮到丁家是當地大戶,兼之丁小姐也是本案的受害人便擺擺手,道,“問吧。”
那女子上前問,“你為何偏偏盯上我家小姐?”
那掌柜笑得張狂且得意,他罵道,“誰讓她要與我搶生意?!鎮上本就我一家客棧,她的澄明客棧一開,客人都跑到那***開的客棧去了!身為女子老老實實在家相夫教子就是,卻要拋頭露面做什么生意?一個女人懂什么?!她活該,她就是欠***的***!她那客人還不都是她勾引去的!老子上了她,她該……”
他得意的聲音戛然而至。
柳嬋真驚訝地捂住唇,那女子神色平靜的將一把匕首***了他的小腹……
鮮紅的血順著刀口一滴一滴的落下,很快染紅一地。
官差瞬時將兩人拉開,那女子咬牙道,“你該死!”
趙掌柜卻無法回答他,他因為劇烈的疼痛,身子不斷痙攣,官差連忙去喊附近的大夫為趙掌柜止血。
他是犯人但還未定罪,殺也不該由那女子動手。
官差怒道,“你竟敢在本差面前行兇傷人?!”
另一位官差態度稍好,“你呀,此人本就該判,他罵的是難聽了點,但又何苦自己動手?反而賠了自己的前途!”
柳嬋真實在心生不忍,因為一個畜生折了兩位姑娘……
她拉了拉崔衡的衣角,問,“那女干Yin丁姑娘的畜生會判絞刑吧?”
崔衡淡聲道,“嗯。”
“那……那她殺了一位本就該死的人又有何罪呢?”柳嬋真有幾分哽咽了,“她也不過替主報仇而已。”
“替主報仇倒是位有氣性的忠仆。”崔衡的聲音從容又理智,淡漠的語氣中似是隱藏著如神一般的大道無情,“可她沒有審判別人的權利,無論是何種緣由,她都不該動手。”
崔衡想,明明可以再忍一忍,或是做的隱蔽些。
可她卻偏偏當著官差,當著百姓的面,動手傷了那人,實在是蠢極了。
柳嬋真聽著崔衡堪稱冷漠的話。
第一次感受到徹骨的寒意,從前崔衡對她態度冷淡,她只當他是不喜她,或是迫于男女之防,可這一次她卻認識到,眼前的男人絕非是她從前以為的好人。
她忍不住開始懷疑,這樣的人真的是后世夸贊的仁君嗎?
他明明這么冷漠……冷漠的像是沒有感情的人。
“那她會怎樣?”柳嬋真絞著帕子問,“她會死嗎?”
崔衡垂眸看了她一眼,隨即道,“不會。”
柳嬋真的眼睛瞬時亮了,只聽崔衡道,“她下手時并未下死手,那一刀不會要了他的命,只會讓他疼而已。”
“加之她為主報仇又有那人言語相激,大約只會坐幾年牢而已。”
“那……”柳嬋真滿懷期待地看著崔衡,又問,“如果只是坐牢的話,是不是可以將她保釋出來?”
“我……我能保釋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