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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承錦身邊的人見狀,按捺不住就想上前去把火撲滅,只是被左承錦攔住了。
都燒成這樣了,撲了也沒用。
旭明宥拍了拍衣服,起身道:“知府大人大駕光臨,真是有失遠迎。”
左承錦問:“旭老板這是在燒什么?”
旭明宥道:“燒一些沒用的陳年舊賬罷了。”
左承錦道:“陳年舊賬也不用這么急著燒,萬一哪天突然想起來哪筆賬不對,想要再核算核算呢。”
旭明宥道:“既然我燒了,那肯定是已經沒用的賬了。見大人如此可惜,難道這對大人有用嗎?大人要是有用應該早說,那樣我就不燒它了。”
左承錦左右被氣得臉色發青,道:“你這是公然燒毀證物!”
旭明宥道:“這是小人自家的生意賬簿,怎么又是燒毀證物了?”
左承錦道:“算了,事先沒通知旭老板,是本官不對。本官今日前來,主要想問問旭老板與前知府的往來,據本官得到的賬簿,旭老板好像給前知府提供了不少財物。”
旭明宥一口咬定是前知府向他索賄,他為了旭家生意能夠做下去,才不得不奉上財物。
他這樣回答,也在左承錦的意料之中。
遂左承錦最終也沒有為難他,帶著人又離開了。
左承錦左右憤怒道:“他如此狂妄自大,燒的定然是和前知府往來的賬本,分明就是刻意燒給大人看的!”
左承錦道:“燒給本官看,對他有什么好處?若說他情急慌亂,知道本官找來了不得不臨時燒毀還差不多。”
“大人就這么放過他了?”
上了馬車,左承錦才道:“旭家生意在城里根基頗深,一下子全部端了,影響民生。生意之事,應讓他們在生意場上解決,優勝劣汰、相互競爭,才是常態。”
城里商戶一家獨大不見得是一件好事,只有商戶之間多方較量,才能找到一個平衡。
否則,前知府就是一個前車之鑒。
前知府讓旭家一家獨大,便總會有競爭者想從別處著手,旭沉芳找上他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左承錦不會讓這些商戶有機會找上他下面的新一任同知,他要讓城里所有商戶只能依靠仰仗他。誰有本事,誰就吃下這塊肉,沒本事的要么吐出來要么噎死。
左承錦身邊的人道:“那旭二公子那邊會不會……不太舒服?”
左承錦道:“旭沉芳這個人,喜歡接受挑戰。你若直接放塊肉給他,他興趣胃口還不太好。”
果然,后來旭沉芳再邀左承錦喝酒時,絕口不提生意上的事。
旭沉芳只請求過左承錦一件事,那就是請他做主,還夏氏一個公道。
左承錦后來審理了夏氏的這件案子,猴兒主人擅闖民宅是為賊,欺辱民婦是為畜,孟娬為救母毆人,乃至情至孝之舉,所以赦她無罪。
左承錦上任以后,先是清查前知府一案,而后又辦案是非恩怨分明,贏得百姓的稱贊。
隨后官府還下放審理結果到安平巷,根據罪人的畫押招供,他對夏氏雖然有不軌之舉,但最后沒能如愿。特此通告全巷,惡有惡報,那賊畜已經蹲進了大牢,再有散布謠言者從重處理。
事實上,那個耍猴兒人在牢里待了一晚,等第二天在牢里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死透僵硬了,只是他死得很不巧,正好趕上知府被殺,誰也沒空管他,只好把尸體抬去處理了完事兒。
不過這案子了結以后,安平巷內恢復了寧靜。
旭沉芳到孟娬家來時,帶了一份官府的結案告示來。
夏氏正在房里養病,這會兒剛喝過藥。
孟娬打開告示,給她讀了一遍。夏氏自己又伸手拿過來看了一遍,見那告示末尾還蓋上了鮮紅的官印。
夏氏自從抱著孟娬痛哭一場過后,心里便釋然了。
以前她都是活在別人的看法里,經歷過這場劫難以后,她想,她真的沒有必要再在意了。
因為不值得。
她可以為了阿娬活著,也可以為了自己活著,但是沒有任何必要為了別人的想法活著。
眼下看見這份告示,夏氏日漸輕松的神態間,又多添了兩分欣慰。
旭沉芳還帶來了不少滋補品,殷珩守著藥爐給煎藥時,他便另起一個爐子給夏氏熬補湯。
這廂,孟蒹葭這段時間住在旭家的一處后院里,還算相安無事。
她本以為這次讓旭明宥出手,一定能對付得了旭沉芳,不僅如此,還一箭三雕地幫她處理了孟娬和夏氏。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城里的風向就變了。
前知府一死,旭家里的氣氛也變得有兩分不知所措。接著旭明宥生意上遭到很大的阻礙,這幾天他顧著處理生意上的事,臉色陰沉可怕,誰也不敢主動上前去招惹。
孟蒹葭心里十分恐慌,是她把孟娬和旭沉芳的關系透露給旭明宥的,前知府又恰好死在這個當口,旭明宥要是懷疑這是旭沉芳干的,繼而會不會遷怒于她?
畢竟要不是因為孟娬出了事,旭沉芳就不會反咬一口。
果真,旭明宥還是主動到她院子里來了,在他前腳剛送走了左承錦,后腳就到了孟蒹葭的院子。
當時孟蒹葭一看見他腿就不由自主地發軟,跪了下去,瑟瑟發抖看起來十分可憐。
旭明宥在她面前站了片刻,忽而抬腳就一腳往孟蒹葭柔軟的胸口踹了去,當場把孟蒹葭踹仰在地。
他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人,對待女人從來都是看他的心情。
但是他現在心情非常糟糕。
孟蒹葭痛得一時喘不過氣,扶著胸口,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咬著嘴唇又回來跪在了旭明宥腳邊,泣道:“大公子,蒹葭做錯了什么……”
旭明宥掐著她的下巴抬起來,道:“旭沉芳跟我說他和孟娬不熟,倒是你,你和孟娬一個姓。你恨她?”
孟蒹葭下巴很疼,慌亂搖頭道:“不是的,他們是一伙的,大公子,妾身恨的是旭沉芳!妾身和大公子一樣恨他……”她淚如雨下,“多一個憎恨他的人難道不好嗎,妾身一直是站在大公子這邊的……”
后來旭明宥放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