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陽外的氣溫已經只有五六攝氏度了,隨便一陣風吹來,臉上都感覺有利刃刺過。
蘇桃忍不住裹緊身上的衣服,戴上帽子,緊追著溫曼小跑出來,然后就看到她拿出一個拳頭大小的金屬球,搗鼓了兩下后,突然向天上一拋。
蘇桃的視線順著往天上看,就見金屬球在半空中浮起來,隨即迅速開始旋轉,逐漸發出耀眼的光芒。
不到兩分鐘,金屬球竟然散發出灼熱的熱度,曬得蘇桃的臉都快燒起來了。
溫曼“哎呀”一聲:“不好意思溫度調的有點高,再低一點...”
果然沒一會兒,蘇桃就覺得被金屬球的光芒照耀過的地方都暖洋洋的,不冷也不熱,舒服得讓人犯了困意。
蘇桃訝然:“這是什么?”
溫曼就等著她這句話了:“人造小太陽,來,你的通訊器給我,我幫你連接上可以遠程遙控。”
蘇桃以為只是連上讓她試試。
確實挺實用有趣的,不僅能自行控制溫度,還能像遙控無人機一樣到處飛。
最主要的是還不需要充電,也不需要晶核供能。
以后出遠門,哪怕步行都不用怕這該死的冷空氣了。
蘇桃正想問她在哪買的,溫曼就露出得逞的笑容:
“綁定上了,這東西只能你用了。”
蘇桃一呆,反應過來上去追打她:“你居然套路我!”
兩人嘻哈打鬧起來。
顧明池遠遠的看了一眼,輕哼一聲,幼稚。
哼完又忍不住盯著看,豎著耳朵聽她的笑聲。
小太陽的事情就這么被插科打諢糊弄過去了,蘇桃也不好把綁定的再塞還回去。
但還是認真跟溫曼說道:
“下次你再白送我東西,我就找人拉一大卡車的零食和藥品直奔你們遷鞍。”
溫曼瞪大眼睛:“你贏了。”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說著說著,蘇桃就看到了江嶼兄妹倆。
這兩人說著什么,彼此表情都不是太好,尤其是江瞳,哪怕隔著這么遠,蘇桃都能看到她捏緊的拳頭。
蘇桃一下就想起了那個預知的夢。
她心下一動,朝天上吹了一聲口哨,一直盤旋在周圍的聆羽聽到哨聲,立馬飛過來,落到她肩膀上。
“去,離近一點,聽聽他們在說什么。”
聆羽最會干偷聽的活了,撲棱兩下翅膀飛飛了過去。
“瞳瞳,你為什么非要離開這里呢?外面到處都是喪尸和壞人,還有極端的天氣,匱乏的物資,我們會過得很辛苦的...你已經受了那么多苦了,哥不想讓你再經歷一次。”
江瞳對此異常的執拗:“我會保護你的。”
外面那些丑陋愚蠢的喪尸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普通的人類,哪怕是異能者也鮮有能傷她半分的。
她已經不是原來那個沒了眼鏡只會縮著恐懼和哭泣的小丫頭了。
江嶼聽了這話,只覺得妹妹要么是瘋了,要么是年紀小過于異想天開了。
“哥,你不信我?”
江嶼覺得很無力:“我怎么信你...”
江瞳張著嘴有好幾次想跟他把這一切坦白,想告訴他,那幾年她是如何被人類當做貨物,私人物品一樣隨意轉賣,受盡虐待。
她甚至看不清,記不得那些虐待凌辱她的人長得什么樣子,在模糊和混沌中身不由己,度日如年。
甚至有惡毒的人見她是個半瞎子,還玩樂似的剜出了她的眼睛,讓她當真的瞎子,看她捂著眼睛驚恐亂撞的樣子而哈哈大笑。
直到再無取樂價值,被當做誘捕喪尸的魚餌,死在了喪尸嘴下。
這一次是死亡,也是新生。
再次醒來她才再次看到一個清晰的世界。
原來這個世界如此骯臟破敗,原來玩弄取樂她的人,也會在被她殺死的那一刻露出驚恐求饒的神情。
原來能掌控自己的人生,強大到人類和喪尸都要避讓她的感覺是這么痛快淋漓。
做人有什么好的呢。
喪尸又怎么樣,只要能有尊嚴的活下去,她寧愿做一只怪物。
然而,做怪物是那么孤獨。
低級的喪尸只會聽她的命令,不會說話,沒有思維,就像一具腐尸一樣無趣。
她嘗試著接近人類,可那些人類見到她是一個單身小姑娘,總是想害她騙她。
最后她把他們都殺了吃掉了。
她還在繼續找,找一個能陪伴她的人。
好不容易認識到一個跟她同齡的人類小男孩,他為了她去搶水搶食物,給她講了很多她從未聽過的童話故事,夸贊她勇敢可愛,鼓勵她活下去...
她以為她找到了,當她真心實意的坦白一切,男孩卻驚恐得逃走了,還找來了人企圖捕殺她。
最后,她還是殺了所有人,將男孩吃干抹凈。
后來她遇到了跟她一樣的畫皮。
可畫皮把殺人當做娛樂,每天不是吃人就是剝人皮收藏起來。
江瞳覺得自己跟她沒有共同語言。
直到她再次見到哥哥。
還是人類時的記憶慢慢蘇醒。
這個找到她的男人有多疼愛她,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那時候她就想,如果可以選擇,她還是想當哥哥的小瞎子,她不想當怪物了,她想跟哥哥回家。
她控制不住自己,義無反顧的跟他走了。
畫皮好幾次找到她,告訴她,你哥哥不會接受你是一只披著人類皮囊的喪尸的,你想一輩子對他撒謊嗎,總有暴露的那一天的。
江瞳開始討厭畫皮。
哥哥不會是那個男孩的,他會接受她的,不論她變成什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