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已經退回到了清游苑內的江畋,也開始檢點起這次動亂中;渾水摸魚/順手牽羊的收獲了。沒錯,江畋雖然本人被'保護'在臺壘上,卻暗中放出了該換形態的甲人,在一片混亂中偷襲和獵殺特殊的異怪。
并將其中一些,能力比較奇特的尸體,收納進了“次元泡”的空間內;以供日后的研究,或是成為走地雞/異馬/大土龍的食料。但沒有想到,在這個過程中,遇到了一只宛如變色龍的異常鬼人;貼著天頂向外逃竄。
然后,在甲人閃現在這只變化成,巨大天頂一色的鬼人周邊時;卻遭到了來自陰影中的若干同類襲擊。只可惜,在甲人的特殊視野之下,這些藏在鐘乳石縫隙和吊柱背后的埋伏,就像是黑夜中的閃爍螢火一般顯眼。
因此,甲人連珠迸射的凍氣和冰箭,搶先一步找上了它們;就在現身攻擊的那一刻,將其貫穿、凍結成灰白色冰雕;紛紛從高處墜落在地、瞬間摔的粉碎不堪。但在這些同類的拖延/掩護下,那只變色鬼人竄進洞穴。
但這依舊不能阻擋來自鬼人的追擊。在江畋的隔空操縱之下,鬼人化作一團幻影般的凍氣,瞬間就穿透了巖壁和石縫的阻隔;出現在了這處曲折蜿蜒的窄小洞道內。又沿著鱗片摩擦、蹭刮的痕跡,一直追索到洞外。
那赫然是暗藏山體裂隙中的一處開口,而上下皆是陡峭絕壁;但這卻難不倒那只,變色龍一般的鬼人。只見它輕而易舉的攀壁就走,卻冷不防被再度閃現的鬼人,一把抓住凍結了帶管狀針刺的尾端,強行拖曳回來。
但它瞬間就甩斷了,被凍硬的尾刺;順勢如箭的反插在甲人身上。又反扭過身體,像是麻花一般的緊緊纏繞,抓咬在甲人身上。但它注定要失望了,因此在甲人被撕碎的大氅包裹之下,只有空洞而堅實的金屬甲胄。
當即就崩斷、勾纏住了它的爪牙,并且從中空的甲胄縫隙;噴濺出慘白的霜氣,將它渾身上下都籠罩了進去。因此,待到這只變色鬼人自覺不妙,像是蜥蜴斷尾一般的,奮力掙拖、撕扯下,斷裂的肢體和肌肉皮膚。
不顧一切轉身就逃的同時,不斷從汁液迸濺的撕裂處,增生出密密麻麻的愈合肉芽;卻被甲人再度變幻出的骨質鎖鏈,所隔空套中纏繞著倒拖回來。下一刻,它尖刺密布的口裂突然撐到極限,迎面噴出一大堆器臟。
頓時花花綠綠的纏掛滿了,近在咫尺的甲人全身上下;也變相遮擋了他的所謂視野。而嚴重縮水成干癟狀態的變色鬼人,也因此脫出了鎖鏈,一躍墜下了高聳的山崖。但它還是低估了甲人的能耐,或者說毫無意義。
下一秒,一支投射而出的奇型冰凍錐矛,就如電光火石般,斜向擊穿了它的頭頸;又瞬息爆裂成大蓬霜霧,將其上身凍成了硬邦邦的冰塊。隨即還沒長開足以滑翔的皮膜,就像是笨拙的拋石般,清脆撞碎在崖壁上。
這也是江畋的本身,得以注意和留心到,山壁上可能有人正在逃遁,并且存在接應同黨的契機。不過隨后發生的事情,就不再是江畋可以插手和控制;全看南海公室的人馬是否給力,將這些潛在的漏網之魚給兜住。
但隨后,甲人從一堆蠕動不已的污穢中閃身,并將其凍成不可分辨的碎渣和污泥后;卻發現內里還殘留著,至少十幾個小件金屬器物;方型、圓形、橢圓形、柱形和扁錐形皆有。卻讓江畋想起曾經定制的奇物容器。
而其中一件宛如胭脂盒的扁形器物,因為激烈的戰斗和凍結的溫度變化;已然出現了明顯的破損和裂痕。因此,在江畋操縱著甲人,將其觸動的那一刻;突然間一道緊密無間的黑膜,將甲人從頭到腳包裹了個嚴實。
甚至短暫隔絕了,甲人一貫自帶的灰白視野和其他感知手段;就像是被徹底封禁在,一個無光無暗、五感斷絕的特殊空間里。就算甲人再度化出冰霜武器,卻也沒有能夠沖破出去;就像是被一層堅韌的隔膜擋住了。
直到甲人發動了虛化的能力,閃現在了山體裂縫的另一側;失去了內在憑依的黑膜人形,才一下子坍塌成無數的液滴;最終匯聚成地上一小團,不斷流淌蠕動的粘稠黑液/漿泥。隨后甲人又投出一團凍氣將其凝結。
然而瞬間冰塊就四分裂,重新涓流匯聚成團。隨即,甲人又挑起一截,變色鬼人留下的斷尾;丟在那團輕輕顫動的黑液上。接觸的瞬間就再度被包裹起來,變成一件繃緊的黑色雕塑,無論是火焰或是冰凍都無反應。
直到噴上酸液依然無果,又換成了性狀相反的濃縮堿水;才嘶嘶作響的驟然剝落、脫離,重新匯流成掌心大小的一團,這時收集起來就毫無反應。而這只是變色鬼人,用身體夾帶出來,十幾件疑似奇物的容器之一。
其中最大的是一只圓筒。此刻就擺放在江畋的面前。事實上,江畋回歸了清游苑之后,就下令待命的東海船隊上加強警戒,同時調集部分人手,加強清游苑的守備。宣布在祖廟大祭之前,都不接受任何外出的邀約。
以便這段時間里的私下行事。然后才在在專門空出來的地下冰窖中,逐一的檢查這次的意外收獲。他仔細端詳和掂量片刻,就隔空將圓筒打開,頓時就掉落出一團紙卷。而其中包裹著好幾份,團在一起的澄光細紙。
最外層的是一張地形圖紙,江畋仔細觀察和端詳了一會,才偶然想起來似曾相識的感覺;那是長安所獲的梁公寶藏,所描繪的地形圖。只是這一份,顯然是多張不同碎片,拼湊臨摹和抄錄的產物,因此還缺了一角。
但毫無疑問,梁公當年因為某種惡意趣味,所留下的密藏寶地之一;就在這張圖所標注的廣府境內;但不知道為什么,至今還沒有被找到,或是公開挖掘的消息。而藏寶圖下的第二層,則是一卷寫滿蠅頭楷的文字。
而在這些成排成行的小字間,還標注著數字和意義不明的符號;根據江畋的猜想和推斷,這也許是某種加密的名錄,或是特殊賬目的記述方式;只有知道對應方法的人,才能進行有效的解讀和翻譯,暫時用處不大。
而最內里的第三層,則是一條散發著淡淡藥香的白紙;不過江畋也不意外,也許其中暗藏的內容,需要特定的藥水,或是火烤水浸才能顯現出來。而剩下的那些奇物容器,江畋暫時不急著打開,因為外間有人傳報。
在兩位打著哈欠的侍嬪,陪著用過一天第五頓的宵夜,又侍奉過湯浴;精疲力竭的抱出湯池,就自然而然的相擁而眠之后。江畋才來到了,葉有容所幽居的偏院中。雖然只過了一天一夜,但她的生活環境明顯改善。
自然是苑內已經注意到,江畋化身的東海世子,在她房中徹夜留宿的情況;而十分現實的請示過主管,在不改變大致現狀的前提下;專門在生活適宜的細節處,提高了相應待遇和規格。比如,室內縈繞的淡淡花香。
那是青瓷瓶中的新鮮梔子花,和掛在窗楹上的成串妥耶香/茉莉花;所散發出來的適宜氣息。而在燭花晃動的燈罩旁,一身寬松水衫齊胸綠裙,梳著淺花團髻的葉有容,正托著潔瑩的下頜,出神望著天上皎潔明月。
鏤空忍冬紋的五足銀花熏爐中,正散發出裊裊的白芷、樟腦、丁子的藥香;將月色浸染下的寬松裙衫,隱約透現的婀娜曲線與曼妙身形,襯托的格外清冷寂寥,又恍惚如幻夢一般的空洞。直到聞聲見到江畋那一刻;
整個人才像是,從時光凝固的畫幅中,驟然泛活過來一般,重新變得生動而靈性,或者說是充滿女人味的活色生香起來。而后在略有些不良于行的她,輕輕扶著腰際連忙起身行禮之際,江畋略帶欣賞的當先開口道:
“你求我打聽的事情,已經有所結果了;你所關心的那一家人,是在升任外職的當天連夜搬走的。由于走的十分倉促,大部分奴仆都沒跟上;只有關系最近的親眷,一起前往赴任的,我已派人前往雷州打聽后續。”
聽到這句話,葉有容略帶暈色的臉色,不由微然變白了片刻,隨即又露出半是凄婉半是釋然之色,有些生澀的拜謝道:“多謝……君上,如此這般,賤妾也就可以安心了。就算曾與賤妾有所淵源,也足以了斷了。”
“那么,你可以告訴余,當初被人追逐著,逃入鏡臺宮的前后因由了。”江畋也順勢坐下來,將她拉扯著跌坐在懷里,對著她有些僵硬的嬌軀上下其手,重溫舊夢起來:“我已查過了,那些可不是尋常的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