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從巨大的地下空洞內側,沿著石壁和天頂上的鐘乳石,驟然涌出大量形形色色的異怪畸獸,還有五花八門的鬼人;頓時就沖破和沖散了環衛場地外圍的成群軍士,還有那些奇人異士、俊杰好手構成警戒線。
其中更夾雜著一些能力詭異,或是威脅甚大的存在;比如能夠隨著環境變色,用多根刺舌貫穿汲取血肉的蜥型人;渾身不斷噴射腐蝕性毒液的蟾背怪;持續散發出熏人就倒霧氣的妖鯢;能發出海浪般震波的巨螯蟹。
甚至,還有一只體型龐大如甲龍、三角龍和巨鱷等,多種侏羅紀生物形態混合體的巨獸,在許多宛如迅猛龍或是細顎龍、傷齒龍的小獸圍繞下,唧唧咋咋叫嚷和嘶聲咆哮著,橫沖直撞的制造了一片踐踏而過的廢墟。
更有灰黑的蝠怪和灰白的膜翅異鳥,成群的相互追逐盤桓在空中,而發出令人心煩意亂的嘶叫和嗡鳴聲;同時偶爾俯沖直下,抓咬其一只亂竄的異獸,或是落單的仆役、工匠,在空中瞬間撕裂成,血水紛揚的碎片。
而作為最后一輪出現的,則是隨著大片地面下陷和建筑坍塌的動靜,悉悉索索掏挖、摩擦的脆響聲;隱約涌動在廢墟中的粗長觸須和甲殼光澤。那是一頭頭宛如超大號白蟻般的異化蟲群,瞬間就淹沒了落后的獸鬼。
它們不但啃咬、撅斷了遍地散步的鐘乳、石筍,將擋在前路上的鋼柵、鐵閘和擋板,噴吐上白泡沫一般的黏液;又宛如酥脆餅干一般的鉗斷,撞碎成一地散落的碎渣。也逼的一些異怪、畸獸,慌不擇路的跳進泉池。
然而,就在這些異怪、畸獸,沉浮掙扎在泉池和水道之間的同時,突然就有自下而上的力量;將其連連扯入水下,化作了一蓬蓬渾濁異常的血污;隨即又宛如殘酷異常的蓮花盛開般;浮現起一團團殘肢斷體的碎渣。
顯然,在這些泉池和水道之下,也有潛藏的水生異怪;在不分彼此的發動著襲擊。眼力異常強化的江畋,甚至看見水中隱約浮現的成群背鰭,青黑色的無鱗滑膩軀干,慘白的口裂和鋸齒,宛如柔軟肢體的異化觸足。
而這也不過是短時間內,所發生的事情而已。期間反應最快的無疑是,主導和當值此間的指揮使梁勃固,以及他麾下的健兒和異士。幾乎是在初見異怪暴走端倪的瞬間,就有人相繼吹響了特殊的骨哨,回蕩成一片。
隨之而來的是,遠處四下石壁之間的孔道、階梯上,都接二連三的降下了沉重閘板和鐵柵;而那些看似土木結構的高樓和臺閣,也相繼自內而外的封閉起門窗;在短時間化作了一座座,伸展和射出粗大箭矢的臺壘。
而在這些臺壘頂上,又有隱隱的炮聲轟鳴;在巨大地下空間響徹回蕩著,迸飛出一顆顆的球彈,或是一蓬蓬旋轉的鏈彈、翻飛的桿彈;激蕩彈跳在化作瓦礫的廢墟間,砸斷了一根根石柱和石筍,擊碎了大片鐘乳尖。
也在蜿蜒、攀走的異怪、獸鬼之間,瞬間炸裂開大蓬的血肉紛飛;或是曲折的撕裂出一條,遍布殘肢斷體的變形軌跡。但這也只能稍稍遏止和牽制,那些滿地亂竄、追逐廝殺和吞噬不休的異類,讓其他人反應過來。
那些值守的軍士,開始背靠背的簇擁成一個個戰團,交相揮舞著刀槍斧戟,劈開、挑起、戳穿和砍倒,沖到近前的異類、獸鬼;掩護著內里的同袍,張弓搭弩發射出一只只箭矢,射下那些凌空飛掠的蝠怪和膜翅鳥。
但也有人被混雜在其中的酸液噴中,頓時就甲胄/袍服連帶血肉潰爛一片,低聲慘叫著倒地;或是被濺射的毒汁所波及,被熏人的氣霧沾染上;一聲不響的頹然而倒。還有人遇上迎面的震波如潮,沖擊著口鼻溢血。
雖然還站立著,卻依然失去了意思,被同伴一碰就倒下。但由此造成傷亡和破壞最大的,還是那只宛如緣故嵌合體的鎧甲巨獸;幾乎毫無阻礙的碾壓和撞爛了一切阻擋之物,就連伴隨左右的那些中小獸類也無例外。
被卷入側近的后果,就是沉悶的吧唧一聲,化作一灘無可辨識的爛肉。然后,又被緊接而至的異化蟻蟲,爭相撲倒、掀翻在地;掙扎反抗著撕碎鞘膜、勾足的同時,也被噴出的白沫所侵蝕、溶解,啃咬、撕成爛肉。
然后,又被吃痛發怒的甲獸,擺動身體和四肢,踐踏成一地甲殼破碎的殘渣。但與此同時撞斷、掀飛的石柱、石筍和掉落的鐘乳尖錐,卻冷不防砸在了,那些各自抱團對抗的軍士和守衛之間,頓時將其砸倒一片……
但這些軍士合力犧牲性命,所爭取到的片刻時機;卻未被善加利用。除了四壁上的樓閣/臺壘,還在零星的放炮,或是攢射箭矢、床弩,提供的支援之外;無論是那些武道高手,還是奇人異士,都表現的差強人意。
根本毫無配合和協同的概念,只會各自為戰的就近反擊和被動自保;結果相互造成的額干擾和誤傷,甚至比擊殺、擊退的異類頻率還高。僅有少數人會試圖掩護著,各自所屬的官員/上司,一窩蜂的爭相向外遁走去。
又在奪路而逃的過程中,彼此間爭相出手開路;乃至對那些猶自結陣對抗的軍士,造成了更多的干擾和誤傷。無論是梁勃固的下屬,或是之前還算像樣的清正司、里行院、新京社的成員,都在這一刻顯得混亂不堪。
反倒是,這些異類之間的爭斗和廝殺、吞噬,多少為其他人的逃散和撤離,制造出了一些緩沖和余地。
“保護君上!”“少君小心!”“世子快走。”“快護送邸下離開。”在一片驚呼亂叫聲中,江畋并沒有與之混同在一起;而是喝令著左近的部屬親從,連帶一些官吏僚屬、折轉撤向了,距離最近的一處樓閣/臺壘。
而親隨中的北帝派門人,更是當先全力出手開路。只見他們或是輪番揮撒出,一蓬接一蓬的香灰;在彌散落地的瞬間,化作了一片熾熱的火云。燒的藏匿期間的異類、獸鬼,嘶聲亂叫著退避,或是翻滾點燃成焦炭。
還有人射出一枚枚的符箭,擊中目標的瞬間,就爆裂成一團火花;將其震倒、掀翻乃至炸飛開來。或又是有人揮動虛空中的隱藏絲線,將擋路的異蟲、獸類,切割著碎裂開來,或是短暫的纏繞和束縛住,再擊殺之。
而負責交替斷后和阻截的護衛中,還混雜著一名中年道者,則是時不時從寬大的羽衣各處,迸射出閃亮的劍光;瞬間就斬斷、劈開了那些,零星撲擊的異蟲和兇獸,或是擊中凌空飛掠的蝠怪;合力將其斬殺和戳死。
依靠眾人的奮戰如斯,在異類肆虐的殘垣斷壁間,短暫清空出一條相對安全的路線。也讓以江畋為首的一行人等,得以相對從容的脫離,橫行肆虐的獸潮異變范圍,一鼓作氣沖到了一處,門窗緊閉的五重樓閣下方。
當然了,在這個且戰且走的過程中,每當有人遇到足以致命的危機,或是潛在偷襲的巨大風險時;相應暗藏在視野盲區的異怪獸鬼,就會突然頭顱爆裂,或是憑空肝腦涂地的斷裂開來;乃至在撲擊的瞬間扭曲變形。
或是在近身的糾纏廝殺中,發生瞬間的僵直和停頓;就被輕而易舉的斬殺于刀兵之間。然而,在抵達了樓閣/臺壘之后,卻發生新的問題。無論外間如何拍打和叫喚,內里卻始終不予回應,哪怕搬出東海公室名頭。
而有人想要合力砸門,卻發現厚重木門內層,疑似包夾了鐵板;而敲擊下外墻的木板和磚石后,內層居然也是化石膏/水泥的主體;樓上則是射出了箭矢,以為警告。頓時就有北帝派門下不忿,縱身想要攀越而上。
卻被江畋輕聲喝止。只見他自行上前,信手拍了一下門板。突然間內里就傳出,嗡鳴震蕩的機關扭曲、崩斷聲。緊接著,厚重的大門就驟然向內一陷;轟然敞開在驚疑不定的眾人面前;也露出其中滿臉駭然的守衛。
這時,巨大地下空洞的外部,也再度傳來了激烈的嘶喊聲;還有沉悶吹響的進軍螺號,卻是來自外間的增援終于抵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