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是拿她制衡,也是在拿逍遙王在養她這條蠱。
圣上說了,“事情的真相一定要是你探查出來的,明白嗎?”
這么大一個功勞,君家會在這個過程中勞心勞力,最后卻只能落到她身上。
五皇子、六皇子背后的勢力此減彼增。長公主和君家會咽得下這口氣嗎?
若咽不下,她回到京都將會永無寧日。
只能尋求圣上庇護。
圣上再對她施點兒小恩小惠,她就會感激涕零,忠心不二。
顧玉微微抬頭,她現在很想看看掃把星的表情。
此人有七竅玲瓏心,能看出來圣上的目的嗎?
他,會咽得下這口氣嗎?
可是顧玉什么都看不清。
這時一個水匪走了進來,道:“回二當家,假水匪在咱們的圍剿下屁滾尿流地逃跑了。”
顧玉顧不得想其他,忙道:“可留有活口?”
那個水匪看了一眼君澤,在君澤的默認下,道:“她們像泥鰍一樣,活著的全都跑了,重傷的跑不了,都咬毒自盡了。”
君澤道:“還有別的發現嗎?”
那個水匪道:“她們都是女人。”
然后他又補充了一句:“沒有一個男人。”
君澤道:“你先退下吧,拉緊風帆,快點回去。”
顧玉陷入沉思,她想不明白為什么都是女人。
不是她瞧不起這個時代的女人,而是這個時代對女子的桎梏太多了,能走出家門拋頭露面的女子都寥寥無幾,更別說會武功,敢辦下這種驚天動地事情的女人了。
她們是有組織的,又是誰組織了這群女人,為什么要推動這場戰亂。
顧玉想不明白,她的眼睛又疼了起來,她忍不住想用手去揉。
手抬到一半,被君澤一把抓住,道:“你這雙眼是不想要了嗎?”
當然想要,她也知道那毒粉進了眼睛,再揉的話會加速毒粉的擴散,但是痛癢得厲害,她下意識想要用力揉,以痛止痛、止癢。
顧玉沒接他的話,把他的手從自己手上扒拉下來,道:“你是二當家,那大當家是誰?”
君澤道:“這不是你該知道的。”
顧玉道:“怎么?怕我稟報圣上?我想想,我回京了要怎么說,你聽聽看,我就說,圣上啊,您派平南將軍來剿匪,可他自己就是匪,這些年來,在運河上賺了個盆滿缽滿。”
君澤輕笑一聲,道:“不愧是能寫出《鴛鴦夢》的人,戲就是多。”
顧玉故作詫異道:“你不相信?”
君澤肯定道:“你不是蠢人。”
顧玉一笑,是啊,她不蠢。
她跟君澤是知音,也是對手。自己能看透的,對方也能看透。
他既然敢帶著水匪過來,就不怕她會回去稟報圣上。
圣上讓他來剿匪,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運河上水匪存在多年,早成了慣例,你交錢,我護你平安,比官府還要靠譜。
這個匪剿不剿,剿到什么程度,對圣上來說有什么關系呢?
就算她告訴圣上,您的外甥逍遙王是運河的水匪頭子。圣上最多也就是勒令他把每年的“保護費”抽成上交朝廷。
更大的可能是圣上依然毫不在意,這就是圣上的傲慢,問外甥要錢,怎么想怎么不合適。
增加圣上對他的忌憚嗎?
本來就挺忌憚的,不差這么一點兒。
最重要的一點是,顧玉完全有理由相信,以君澤的巧舌如簧,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屆時倒顯得她這個告狀者小肚雞腸,左右不是人。
顧玉換了個話題道:“晚娘到底在不在你手里?”
不等君澤開口,她又道:“你別再騙我了,現在這個局勢,誰都看不明白,你告訴我,我們還能一起想想。”
這時船靠了岸,君澤一把拎起顧玉,語氣不善道:“你還是先想想自己吧。”
顧玉被他拖下船,不知道到了哪里,腳下松軟的泥土和不時傳來的犬吠聲讓她猜到這是一個村子。
跌跌撞撞被他拖到一個像是小溪一樣嘩嘩流水的地方,顧玉來不及反應,就被摁著頭摁在了水里。
顧玉在水里睜開眼,冰涼的溪水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她眼睛的灼傷感。
可就算她會鳧水,這樣猝不及防被摁下去,根本呼吸不了,她渾身掙扎起來,卻被掃把星牢牢鉗制住。
幾秒過后,掃把星抓住她的頭發把她抓了上來。
她剛呼吸一兩下,說了句“放開我”,就再次被掃把星摁了下去。
顧玉的頭埋在水里,她拼命掙扎。
掃把星對她的報復開始了嗎?
很快,掃把星再次把她提出水面,顧玉嗆了水,不停咳嗽,憋得臉都紅了。
緊接著,再次被他摁進水里。
掃把星、君狗、混賬東西、煞筆,腦殘,神經病...
顧玉在心里罵了他無數遍。
然后又被他提了上來。
顧玉嗆得快要背過氣兒去,趕忙道:“讓我..”
讓我緩緩。
話沒說完,又被掃把星摁進水里。
顧玉欲哭無淚,神啊,誰來救救我。
又一次被他提起來時,顧玉喝飽了水,迷蒙著眼睛,朝他的臉噴去。
君澤空出一只手來擦臉,陰笑一聲,道:“看來你還是沒吃夠教訓。”
說完再次把她摁進水里。
再被他拎起來時,顧玉邊咳嗽邊道:“夠了夠了。”
君澤用手指扒開她的眼睛看了看,幾次用清澈冰涼的溪水沖洗眼睛,顧玉眼睛的疼痛感好多了,被他扒開,能看到一點兒光。
君澤冷冷道:“還不夠。”
說著又把顧玉的腦袋摁在水里。
顧玉已經無力掙扎了,任由他像是涮拖把一樣,把她摁下去又提起來,摁下去又提起來。
如此反復不知多少次,顧玉像是死狗一樣躺在地上。
臉被憋得通紅,頭發浸濕貼在臉上,渾身上下泥濘不堪。
怎一個慘字了得。
但是這么折騰下來,顧玉眼睛里的灼燒感好很多,多多少少能看到世界灰蒙蒙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