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坐上馬背,后背緊貼君澤的胸膛。
下山的路也不好走,但是現在顧不了那么多了,一路披荊斬棘往皇莊的方向沖。
君澤只覺懷里的顧玉瑟瑟發抖,問她:“究竟發生了什么。”
顧玉在腦海里迅速思考著今日發生的種種,聲線顫抖著問道:“皇莊的馬匹是誰負責的。”
君澤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一凜,沉聲道:“太仆寺卿董大人。”
太仆寺卿為九卿之一,主掌皇朝車馬。
太仆寺卿董大人還有一層身份,董長茂的父親。
顧玉腦海里閃過無數可怕的念頭。
盡管她穿越過來,依然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但此刻在心里不停祈禱著。
漫天神佛啊。
一切罪孽因她而起,所有報應都該是她來承受。
千萬,千萬不要連累到妹妹。
賽場驚馬之后所有人都尖叫著,混亂著,擁擠著。
顧瓊被人群擠得站都站不穩,仍然想快點出去找人救哥哥。
她凄凄惶惶,茫然無措,看到遠處長公主正指揮著人馬追上。
她剛想跟上去,一個帶著黑紗圍帽,看不清臉的司馬官就拉了她的袖子一下,小聲道:“小的是世子派來的,三小姐別擔心,世子另有安排,您隨我來。”
顧瓊直覺這人不太對勁兒,并不相信他的話,反而往長公主的方向走去。
那個司馬官拿出一個香囊道:“這是顧世子給小的的信物,她說您見到就相信了,萬不能驚動旁人,會壞了世子計劃。”
顧瓊接過一看,正是她給哥哥繡的青竹香囊,忙道:“哥哥真的沒事嗎?”
司馬官道:“無事,這里太亂了,請您隨我來。”
顧瓊憂心忡忡地跟著這個司馬官走出人群。
路上她反復確認:“哥哥真的沒事嗎?會不會受傷?為什么沒跟我說這件事?”
那司馬官原還敷衍著,等到了一處了無人煙的廂房,他把黑紗小圍帽掀開,露出一張布滿傷痕的臉。
正是董長茂。
他渾身的鞭傷還未好,尤其是臉上那一道深可見骨。
那天被人抬回家,醒來略一思索就知道,他是中了顧玉的圈套。
他名聲盡毀,臉上有疤不能入仕為官,徹底成了一枚廢子,連他父親都不肯幫他討回公道,嫡母更是對他冷嘲熱諷。
他從前途無量的長子,變成了人人唾罵的畜生。
而造成這一切的顧玉,因為清談會名聲大噪。
沒有人替他討回公道,那他就自己討回來。
他看到眼前的顧瓊,露出一抹瘆人的笑意。
他這個前未婚妻往常像是鵪鶉一樣只會待在家里,這是唯一一次出門,也是他唯一一次報復的機會。
所以他不顧渾身的傷勢未好,在父親安排牡丹筵的車馬時混了進來。
原本他只安排了讓顧玉驚馬,可是看到顧玉替顧瓊踢飛花盆時,無意間腰帶上的香囊掉了下來。
他才有了第二個毒計。
他的人生毀在了顧玉手里,他也要毀掉顧玉珍重的東西。
顧瓊看到董長茂那張臉,剛要尖叫出聲,就被董長茂捂住嘴,拖到廂房里去。
到了廂房,董長茂一把把她壓在床上,她撐開董長茂捂在她嘴上的手,大喊道:“救命啊。”
董長茂不但不害怕,反而興奮道:“叫吧,大聲叫吧,讓別人看到你被我奸污,失了清白,我看誰還敢娶你,只有我,你只能嫁給我這個廢人了。”
顧瓊哭著喊道:“哥哥救我——”
董長茂獰笑著撕開她的衣服:
“救你,哈哈哈,她現在已經死了。我原計劃等牡丹筵結束時,讓她的馬受驚,你倆在馬車上一起死。誰知她偏偏想出風頭,去跟人走馬射箭,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哈。”
顧瓊驚恐萬分,哭道:“你騙人!我哥哥還活著。”
董長茂滿臉癲狂道:“你知道她會怎么死嗎?我在你哥哥的馬韁上涂滿了荊刺和毒藥,那匹馬會帶著她狂奔,她每一次勒馬都只會讓馬更加瘋狂。
她最終會體力不支摔下來,然后被馬蹄踩個稀巴爛,她骯臟的心肺會爛成一攤泥,她的身子會被野獸啃得血肉模糊,她的骨頭也會碎成渣滓。”
顧瓊承受不住了,搖著頭痛苦地大聲尖叫:
“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哥哥——”
“假的,都是假的。”
“你說謊。”
董長茂大笑出聲,用力甩了她幾記耳光,道:“大聲哭吧,你,還有你哥哥,都要跟我一起下地獄!你們誰都跑不了。”
董長茂一邊說,一邊撕扯著顧瓊的衣服。
顧瓊拼命掙扎,她不相信,不相信早上還笑著幫她畫眉的哥哥會死。
她要去找哥哥,哥哥就在外面等她。
可是她根本掙脫不了,董長茂的身子像小山一樣壓了上來。
為什么,為什么她這么沒用。
她的衣裙已經被撕爛了,大片的肌膚裸露出來。
她能感受到董長茂的手像蛇一樣冰涼,蹂躪著她的身體,可她卻怎么都反抗不了。
惡心。
太惡心了。
救命。
誰來救救我。
誰救救我哥哥。
掙扎間她摸到了一個花瓶。
她用盡了全部力氣拿起來砸向董長茂的腦袋。
剛剛還在撕扯她的董長茂忽然倒在她身上,一動不動。
董長茂頭上的血濺到她的嘴里,一股血腥味充斥在口腔,她嘔吐出聲。
顧不上渾身狼狽,她費力將董長茂推了下去,抓住自己的衣裙就要往外跑。
她要救哥哥。
哥哥不會死。
還沒邁出一步,她的腳踝被董長茂死死抓住,她跌倒在地,額頭磕在桌角,也流下血來。
董長茂掙扎著說:“你敢出門叫人,我就會告訴他們,是你不知廉恥勾引我,你猜,他們是信你還是信我。”
“都得死,都得給我陪葬,哈哈哈”
顧瓊瞬間如墜冰窟。
姨娘教過她,女子貞節大過生命。
閨中讀過的女則女戒像是燒紅的烙鐵一樣,狠狠烙刻在她的腦海里。
外面似乎有人過來,顧瓊腳下一軟,怎么也不敢拉開那道門。
騎馬下山要比上山更險,但是君澤騎術高超,一路狂奔。
遠處隱約聽見長公主巡山的隊伍。
君澤跟顧玉一起拉著馬韁。
正值暮春時候,氣候溫暖,他感到顧玉的手十分冰涼。
他沒有理會那群人,再次夾緊馬腹,繼續往皇莊的方向跑去。
下了馬,顧玉腿腳一軟,在君澤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就往里面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