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心月和玉鐘,都是阮寧從角斗場救下來的女奴。
當時還是跟楚姣在一起救的。
阮寧把她們藏在別院里養了這么久,好吃好喝地喂著,錦衣華服穿著,王府最好的儀態教著……
兩個姑娘從里到外,從眼神氣質,到舉止談吐,都不一樣了。
樓心月皮膚白了,嬌嫩了,瘦削的小臉兒也有肉了,飽滿了。
玉鐘雖然變化沒有小姑娘那么大,但她臉上丑丑的刺青沒有了,眼里的銳利鋒芒也內斂了。
楚姣只是覺得她眼熟。
玉鐘福身道,“奴婢玉鐘。”
楚姣笑笑,沒把她認出來。
“就知道你想來族學看看,你的妹子在這兒,你還不放心嗎?我帶你過去。”
阮寧道,“聽說她們上午有先生出題的小考,別打擾她們,我們悄悄看看就成。”
楚姣歪著頭想了想,“行,去臨近的小樓,二層剛好能看見院子里的情況。”
后頭的玉鐘,卻是狐疑地歪了歪腦袋。
她沒告訴王妃,心月今日有小考呀?王妃怎么知道的?
難道是心月自己說的?
哼,她還交代自己不要告訴王妃,結果她嘴巴不牢!
阮寧跟著楚姣去了族學近旁的小樓。
這小樓里有許多藏書,還有非常寬大的櫻桃木桌子。
竹青色的紗簾,后窗外是一片茂盛的竹林,有些竹竿有手臂那么粗。
微風一吹,竹林發出沙沙聲,更顯得這小樓幽靜。
“真是讀書學習的好地方啊。”阮寧感慨道。
“是啊,這里原本是我哥的地方,但聽說族學人多,原來的院子太擠了。他騰出自己讀書的院子,讓族學搬到這兒。”楚姣頗為自豪地說道。
兩人站在二樓欄桿處。
今日天氣晴好。
先生和這群半大的女孩子,就在院子里坐著。
女孩子一人一桌,每人隔著近一米的距離,都在伏案書寫。
樓心月剛寫完,她放下筆,對自己的答卷很是滿意。
她微笑著揉了揉手腕,正要告訴先生,她寫完了。
冷不防的,旁邊的女孩子,忽然打翻她的筆洗。
筆洗里的水,流得滿桌案都是。
她的答卷,也被泡在了水里。
未干的墨跡,被沖得面目全非。
“你干什么?”樓心月冷喝一聲。
先生轉過身來,看著這群學生。
打翻筆洗的女孩子一臉茫然,“怎么了?”
“先生,她打翻我的筆洗,泡了我的答卷!”樓心月起身道。
她前頭的女孩子卻說,“是你自己不小心打翻的吧?儀態端莊,做事沉穩,也是身為大家小姐的必修課,你莫不是覺得自己寫得不好,故意用這種辦法,逃脫小考吧?”
“考得不好不丟人,答不上來也不丟人。先生說了,各抒己見嘛!但你這手段,就太丟人了!”
“真是小地方來的,行事作風都透著一股小家子氣!”
“別說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影射她姐姐呢!”
女孩子們你一言我一語,擠兌著樓心月。
她一個外族女子,怎么說得過這么多牙尖嘴利的小姑娘。
可況,她還有忌憚,忌憚不小心暴露身份,連累王妃。
只是這群女孩子沒想到,她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全都落在小樓二樓的人眼中。
楚姣簡直出離憤怒。
不到一刻鐘之前,她還信誓旦旦地跟阮寧說,妹妹放在她們家族學,讓阮寧盡管放心。
呵!真好啊!前腳說了話,后腳就打她的臉!
“你別生氣,在這兒等著!”楚姣扭頭沖下小樓,徑直去了那院子。
“好了好了,都別吵了……”先生想息事寧人。
楚姣卻闊步而來,她氣勢洶洶,倒是把院子里這群小姑娘給鎮住了。
“我看得清清楚楚,是孫六小姐故意把筆洗打翻,毀了人家的卷子。一次小考而已,又不是選妃,至于你用這么齷齪的手段嗎?”
楚姣說話,向來直率。
她又冷笑看著幾個幫腔的小姑娘,“你們是怎么回事?擠兌誰呢?擠兌我楚姣嗎?”
“不敢……”
“燕王妃是我的好友,燕王妃的妹妹,就是我楚姣的妹妹!看不起我楚家,又何必留在這兒讀書?別讓我楚家的小家子氣,玷污了你的貴氣!”
楚姣一通冷嘲熱諷,幾個小姑娘的臉,頓時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