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寧被張氏請來。
張氏坐在雅間里,目光呆滯。
旁邊是蓋著白布的小倌兒。
“你如今有本事了,替我厚葬了他吧。我不方便,你幫我安排。”張氏嗓音嘶啞道。
阮寧看她一眼,答應下來。
“他有錢,不讓你出錢,但你受累了。”張氏把小倌兒給她的錢,留出一張沾了血的,折好,放在胸前衣袋里,當做念想。
其他的,她都給了阮寧。
“我記著你的情。”張氏說完,又看了小倌兒一眼,起身離開。
她并未多看阮寧一眼,走得也渾渾噩噩。
阮寧哪里方便辦這事兒,她給了掌柜的一百兩,叫掌柜的辦。
沈延派了人在這兒盯著。
阮寧估摸著,不論是阮心怡,還是張氏,這段時間都會消停一點兒。
只是不知,這母女倆之間的隔閡,還能不能抹平了?
阮寧倒是對此,頗有幾分好奇。
她這日,正懶散的坐在窗戶底下逗貓看狗。
難得秦云川讓墩墩和小豹子,也過來這邊玩兒。
爆米花可興奮了,一會兒追豹子,一會兒打狗。
小豹子如今的體格兒,比爆米花大了好多。
但兩只大的,都讓著那只小的,爆米花好不威風。
阮寧一邊看一邊笑,正覺得有意思,忽然瞟見心月的身影,在假山后頭一晃。
“心月,是你嗎?出來!”阮寧喚她。
樓心月藏在假山后頭,“不是我……”
院子里的丫鬟們,聞言笑成一片。
樓心月只好磨磨蹭蹭從假山后頭出來,她垂著頭,“我看看玉鐘在不在……她不在就算了,今日先生留了好多課業。我先告退了。”
不等阮寧允準,樓心月便埋頭跑走了。
院子里的小丫鬟忍不住竊竊私語。
有說她不懂禮數的,也有說她沒良心跟主子疏遠的。
阮寧把眾人議論的話聽在耳中。
她垂著眼眸,看著爆米花那小小的身軀,竟然跳到龐大的墩墩身上去撕咬。
墩墩假裝被它咬得服服帖帖,實則,墩墩一爪子就能把它扒拉下來。
阮寧不由又笑起來。
等玉鐘回來,阮寧把她叫來身邊,“今日心月來找你,我看她似乎是故意躲著我。你去問問,看她是不是在楚家族學里遇著什么事兒了,卻不敢說。”
玉鐘連忙拱手往樓心月住的客房里去。
秦云川從里間走出來,“你就不好奇,不想去聽聽?”
“我想啊,”阮寧笑瞇瞇看著他,“可我肚子這么大,怕不方便呢。”
秦云川眸子深深,七個月的肚子,確實不小了,但她不是非常顯懷的人。
肚子大,是她如今撒嬌的新手法。
想讓他干嘛,卻不想求他,不想說軟話。
她就會說,“我肚子太大……”
秦云川笑了笑,上前彎身抱起她,“很輕啊,有什么不方便?”
秦云川抱著她,跟在玉鐘后頭,去了客房。
只不過,玉鐘走正門,秦云川照舊喜歡在自己府上走墻頭兒。
他對自己府上的格局,巡邏,布防……那是了如指掌。
他輕輕松松避過耳目,帶著阮寧躲進了心月隔壁的房間。
他拿一只茶杯,倒扣在墻壁上,耳朵貼在茶杯上。
他點點頭,示意阮寧學他的樣子。
阮寧耳朵還沒貼上去,就聽見樓心月委屈大哭的聲音。
“怎么了,這是受了什么委屈了?莫哭了,你以前可沒這么哭過。”
玉鐘可真不會安慰人。
樓心月吸了吸鼻子,“她們太過分了!還說什么大家閨秀?惡毒起來的時候,她們比誰都毒!”
“她們欺負你了?”玉鐘問。
“我跟你說了,你可別告訴王妃……我怕她生氣。”樓心月吸吸鼻子,“她畢竟大著肚子呢,不能讓她再為我操心了。”
秦云川聞言,抬手輕輕放在阮寧隆起的大肚子上。
“她們學東西沒我快,便說我是鄉下來的,一股子窮酸味兒,說我穿戴的,都是偷王妃的。還說,我被送去讀書,完全是浪費,反正將來也是給人做妾的料……啊,真是氣死我了!”
“她們今日,趁下學的時候,把我擠在角落,好幾個人抓著我的胳膊……拿針扎我……”
阮寧聽到這兒,臉色一變,她當即就往正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