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寧算了下留針時間,吩咐青果兒,“叫人準備馬車,另外去通知我爹,叫他去城外莊子上。”
待馬車備好,阮寧叫了兩個嬤嬤,用毯子裹著,把盧氏抬回了阮家的馬車上。
阮寧則上了王府的馬車,后頭還跟著裴郎中坐的車子。
一行去了阮寧在城外的嫁妝莊子。
這莊子還是阮寧回娘家,硬從阮斌手里“訛”過來的。
阮寧叫人把盧氏安頓在莊子上的客房里。
她叫過裴郎中,“你是怎么想的?因為她哥救了你的命,她又在親戚家,遇到那事兒……你覺得虧欠他們兄妹?”
“嗐……”裴郎中長嘆一聲,眼眶又紅了,“是啊……可我沒想到,她有這種心思。
“這……別說您了,王爺也不能答應呀!”
阮寧道,“她哥的事兒,她知道了嗎?”
裴郎中連忙搖頭,“那是絕密,不可能叫她知道。”
阮寧點點頭,“若是為了補償她,你愿給她什么?”
裴郎中微微一愣,“啊這……裴某沒、沒想過。”
“她沒有親人,她哥哥在宮里,人一旦進了宮,就跟死了一樣。”阮寧道,“你愿意收她做義女嗎?”
裴郎中連忙點頭,“愿意……只是不知她愿不愿意。”
“若是她要錢呢?你能給她多少錢?”阮寧又問。
裴郎中皺起眉頭……他許是覺得提這黃白之物太俗了。
阮寧替他說,“五百兩能拿出來吧?”
裴郎中輕嗤一聲,“師父也太小瞧徒兒了。跟著王爺做事,裴某怎么可能沒點兒家底?”
“就說上次給梁家小公子看病,給世子秦昊看病,都遠不止這個數了!”
阮寧笑了笑,“行啊,下次記得孝敬師父。”
裴郎中:“……”
“王妃,”青果兒上前低聲道,“盧氏醒了。”
阮寧看了裴郎中一眼,“你在外間聽著,不要出聲,不要進去。我喊你,你再進。”
裴郎中拱了拱手。
阮寧進得臥房里間。
盧氏連忙從床榻上坐起來,“這是哪兒?您想怎樣?今日之事都是意外!婢妾沒想招惹王妃,求王妃高抬貴手,放過婢妾吧。”
阮寧似笑非笑看著她,“那你來王府找王爺,是想干什么?沒想招惹本妃,那看來,你是想招惹王爺嘍?”
“婢,婢妾不敢。”盧氏眼睛亂瞟,“婢妾是想找哥哥……我家哥哥三年前還是王爺麾下大將。可自打我從老家跑出來,就再沒了哥哥的消息。”
阮寧看著她不安分的眼神,平淡道,“那日在阮家,你不是已經問過了?王爺怎么告訴你的?”
“王爺沒說……只說,看我哥哥的情面,會照拂婢妾,叫婢妾衣食無憂……”盧氏聲音小了些,且垂下了亂瞟的眼睛。
“你哥哥已經為朝廷捐軀,不在人世了。”阮寧道。
“你說什么?!”盧氏驚呼一聲,猛地抬起頭來。
她眼里噙著淚,泫然欲泣。
阮寧依舊平靜,“親人投身兵戎那天,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結果嗎?”
盧氏嘴唇顫抖,目光幽幽看著阮寧,“王妃真是……冷漠。”
“你哥哥驍勇,顧全大局,曾經救過一位大夫。這位大夫沒有孩子,愿意收你為義女。但也還是要問問你自己的意思,畢竟,你如今是忠義侯府的人。”阮寧說道。
盧氏聞言,目光閃爍。
阮寧又道,“當初,你哥哥英勇捐軀之后,王爺便送了撫恤金回去,只是沒找到你。但已經幫你殺了仇人,報了仇。這筆撫恤金,還給你留著。”
盧氏頓時,呼吸略顯急促。
阮寧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用茶杯蓋子,撥弄著浮浮沉沉的茶葉。
她語調不急不徐地說,“又或者,你還有別的什么想法,也可以說說。”
盧氏遲疑片刻,忽然翻身,挺著肚子,跪在床榻上。
“小女愿認義父,為義父養老送終。我哥哥是王爺麾下大將,是忠義之人。小女也愿為王府效力,至死不渝。求王妃留下小女,叫小女給您做個洗腳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