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寧說,上次的香囊……
楚肖立刻想到那晚的馬車內。
有個女子,那么嬌軟,那么芬芳……而且離他那么近,近得他們似乎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可她根本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她也,不必知道。
楚肖伸手接過阮寧遞來的香囊,他想問,是專門為他做的嗎?
但這話還未出口,他臉上已然發燙。
不能問……
他努力平復自己的心跳,將那香囊放到鼻端。
她一定不知道,他其實沒有嗅覺。
只有她的味道,以及她上次香囊的味道,對他來說……是這個“乏味”的世界里,唯一的精彩。
“咦?”楚肖不由一愣,“這是……薄荷?”
“薄荷,還有檸檬草,以及別的香料,味道有些辛,有些沖,放一段時間,就會恬淡一些。
“中調像帶著晨露的梔子花。后調像迷霧之下的松木林。”阮寧笑著說,“我就猜,楚太傅一定會喜歡。”
她大概不知道,她笑起來有多好看。
同時也多么的……讓人心碎。
楚肖低頭,忍下長長的嘆息……他應該滿足了。
不是他的,不該覬覦。
“多謝。”楚肖頷首,轉身離開。
天知道,他的腳步有多沉重。
“楚太傅?”阮寧喚他。
楚肖連忙回轉身,她想……說什么?
要請他幫忙嗎?
不等她提出問題,他便已經準備好答應。
阮寧含蓄地笑笑,“剛剛的事?”
楚肖搖搖頭,“我什么都沒看見。”
“多謝。”阮寧福了福身。
“不用客氣。”楚肖點點頭。
她其實可以提更多的要求……比如,幫她平那些意難平的事兒,幫她鏟除,她不想見的人。
楚肖走遠后,又回頭。
阮寧已經離開,剛剛那地方,已經沒有她纖弱卻又格外有力量的身影。
阮寧這會兒已經回到宮宴上。
她正欲進殿,一個宮女恰端著紅木托盤出來。
“哎喲……”
阮寧連忙后退,卻還是被宮女撞了一下。
眼看那托盤上的酒水朝阮寧傾倒過來。
孛兒帖連忙上前,一手扶著阮寧,一手穩穩抓住托盤。
“奴婢失禮!王妃恕罪!王妃恕罪!”
宮女也嚇了一跳,慌忙跪地請罪。
阮寧驚喜地看著孛兒帖,“你這身手,這反應速度,真是絕了。”
“起來吧,大過年的,恕你無罪。你可得好好謝謝我的婢女。”阮寧對宮女道。
宮女又連忙沖孛兒帖磕頭,“多謝姐姐,謝姐姐救命之恩。”
孛兒帖臉騰地紅了,羞澀地看了阮寧一眼。
阮寧領她進了宮宴殿中。
偌大的殿宇,熱鬧非凡。
小皇帝年紀小,好熱鬧,這里不單有歌舞表演,還有猜燈謎,賞花燈,對對子……
一群年輕的男男女女,在那兒提筆寫詩賦。
“誒,那不是燕王妃嗎?快請燕王妃來寫一首詩啊!”
“剛才燕王妃吟的第一首詩,還無人能超越呢!”
阮寧聞言,正要婉拒。
又聽人道,“別了,燕王妃不會寫字,你這不是故意叫人出丑呢!”
說這話的人,特別大聲。
阮寧搖頭笑了笑,也懶得去湊這個熱鬧。
她吟詩,是為了吸引阮文柏的注意,順便從他那兒贏得好感。
她的目的,已然達到,沒必要再去爭風頭。
阮寧瞧見,每個燈謎底下,都對應有小禮物。
孛兒帖對西朝這些小工藝品,頗有興趣,她看得兩眼放光。
阮寧便去猜了幾個燈謎,把贏來的“賞賜”,都賞給了孛兒帖。
這傻姑娘,高興的滿面紅光。
主仆倆正玩兒得高興。
阮文柏忽然氣沖沖地朝阮寧走來,他那張青澀年輕的臉,漲得通紅。
“王妃若看不上我,又何必戲弄我!
“這樣踐踏我的尊嚴,你很得意嗎?”
這孩子兩眼發紅,淚在眼眶里打轉。
恐怕他再多說一句,立時就要哭出來。
阮寧聽得發懵,但她注意到,阮文柏對她的稱呼,又從“大姐”變回了“王妃”。
客氣,但疏離。
“發生了什么?我做了什么……”
阮寧還沒問完,這孩子就抹著淚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