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寧這話說的粗俗。
青果兒和仆婦們,紛紛面露駭然地看著她。
她哈哈一笑,毫不在意。
管家把門前的事兒,一五一十的描述給秦云川。
原以為,王爺會生氣。
沒想到,秦云川也是哈哈一笑,“好!不愧是我秦云川的女人!沒丟了燕王府的臉面!
“給她機會,讓她立起來,我還擔心她瞻前顧后,立不起來呢!”
管家不明其意。
一旁的王崇六卻忽然拍腿道,“原來如此!”
“王某去勸王妃,彰顯大度,叫那劉啟起來,王妃卻不肯,執意嚴厲對待……竟有這層用意啊!”
管家更不明白了,“怎么說?”
“本王‘病重’,是‘將死之人’。劉啟往門前一跪,京城的人都看著呢。
“她對劉啟的態度……決定了京都之人日后對待她態度。”
秦云川微微一笑,篤定道,“只有她態度強硬,才能贏得他人的忌憚和尊重。”
管家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王崇六不由微笑,腰桿子挺得筆直,有種與有榮焉的自豪感。
劉啟還沒到家。
他被燕王妃放狗,嚇得落荒而逃的事情,就已經率先傳回了家里。
他爹拿著皮鞭子站在二門處。
劉啟還沒下車,他爹就在外頭道,“事情沒辦妥,你怎敢回來?”
劉啟從馬車里探出腦袋,“爹!我再不回來,就回不來了!
“那是個瘋女人!她放惡犬咬我啊!那惡犬比老虎都大!一口過來……我人都沒了!
“您是想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劉啟凍得不輕。
馬車里溫暖如春,小廝甚至都冒汗。
劉啟披著被子,喝著熱茶,烤著小火爐……仍舊凍得臉上發青,哆嗦不止。
“老爺,你看看孩子那樣子……你再趕他去,他真的會死在那兒啊!”劉啟他娘勸道。
“別攔著我,今日我非打死這不肖子不可!”
“您就是打死我,我也絕不再去了!就算死,我也寧可死在家里!”
劉啟哭著說,“在燕王府門前,受凍不說,太屈辱了!她太侮辱人了!我不去,死也不去!”
劉啟說什么都不去。
他爹也不能真打死他。
“罷了……”劉老丞相擺擺手,“現在趕他回去也遲了……”
“那鄉下來的燕王妃……竟如此不好對付?她倒是夠剛硬!”
老丞相臉色也發白,嘟嘟囔囔自言自語。
“也不知皇上會如何看待此事……
“這道歉算是沒道成……沒獲得人家的原諒,皇上若是處罰起來,恐怕得從重了……”
老丞相臉上平靜,實則,他盤著念珠的手,時而快,時而慢,可見他心緒并不平靜。
“但愿皇上、楚太傅,以及太后娘娘,能顧念我乃伺候了三位皇帝的老臣……”
老丞相惦記著皇上會如何處置他那張“請辭”的奏折。
而那張奏折,此時就在小皇帝的手里。
小皇帝聽著小太監一五一十地給他描述燕王府門前發生的一切。
這小太監是楚肖派去的,他從頭看到尾。
小皇帝驚訝地瞪大眼睛,“她放燕王叔的愛犬,去咬劉啟?那條獒犬兇猛殘暴……會聽她的?”
太監愣了愣,“呃……聽她的。”
小皇帝也意識到,自己的關注重點,似乎偏了。
他連忙輕咳一聲,“她氣性還挺大?不是說,是個簡單淳樸的鄉下小姑娘?”
楚肖聞言道,“正因為簡單淳樸,又是生活在鄉下,沒見過劉啟這種紈绔,所以才格外生氣。
“而且,臣以為,燕王妃說得對——如果做錯了事情,演一出‘負荊請罪’就能換取原諒。那未免太兒戲了!
“既是對古來大將廉頗的不尊重,亦是對西朝律法的藐視!”
小皇帝聞言點頭。
楚肖又道,“燕王妃的反應,以及她所說的這些話,一定會在京都傳開。
“那么皇上如何處置……不僅是燕王的舊部在關注,乃至整個京都,所有人都在關注。”
小皇帝不由地深吸一口氣,他緩緩點頭。
“太傅說得對!朕若姑息劉啟,真是要毀了朕的名聲,貽笑大方了!”
小皇帝說完,低頭看著劉老丞相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