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說阮寧故意跑出來玩兒的婦人,頓時覺得臉疼。
人家是王爺允準叫出來的!
而且那句“做他的眼睛”,聽起來多浪漫多有情誼啊!
一些人頓時臉上發熱。
太后長嘆一聲,點點頭,“那你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兒?”
阮寧還沒開口,就聽到了兩道抽氣聲。
一道就來自她這桌兒,梁王府太妃身邊。
剩下那個大丫鬟不但倒抽冷氣,臉色也煞白煞白的。
另一道,則來自不遠的姚夫人那邊兒。
阮寧余光瞧見,姚夫人的臉色非常不自然,用“戰術性喝茶”掩飾她的緊張。
阮寧笑著道,“這大冬天的,蘭花兒竟然開的那么好!而且蘭花竟然有那么多品種。
“過來的路上,宮人介紹說,殿中觀展的有翡翠蘭,蕙蘭,建蘭,墨蘭,石斛蘭……
“多得我都記不住了,品類繁多,能在臘月盛開,養得真是好!
“我們老家能在臘月開的,只有地主家的梅花。”
阮寧那副驚嘆的神情和語氣,讓在座的貴婦們,不由地都笑了起來。
她一身颯爽的素色騎裝,通身那種冷艷的氣質,頗有幾分攻擊力。
雖然她并非有意招搖,但仍會讓一些敏感的女子,莫名有敵意。
但她這番樸實無華的講述,則叫這些女子一下覺得她傻里傻氣的有些可愛。
大戶人家,誰家沒有暖房啊?誰家沒有幾個厲害的園丁呢?
莫說蘭花能養得在臘月開了。
過幾日,宮里還有牡丹花宴呢!
宮里專門養的國花牡丹,過幾日就要盛放了!她豈不更要驚嘆一番?
太后也笑起來,“只怕燕王對這蘭花不感興趣呢!”
“嗐,他如今下床都難,自然是我講什么,王爺聽什么了!
“不管他以前多么威風八面,現在下不了床,人的脾氣自然就磨平了!不挑剔了!”
阮寧帕子一揮,瀟灑說道。
宴席上卻很是靜了一靜。
大家都有些不適應……那么威風凜凜的燕王爺啊?
到了這鄉下女子的口中……似乎也沒有那么可怕了?
對了……她不是說了么?燕王下不了床,所以這性子也磨平了。
太后深深看了阮寧一眼。
阮寧沖她憨憨地笑。
太后沉吟片刻,“那你老家,在臘月都能做什么?連賞花都不能,很無趣吧?”
阮寧心頭一動……她感覺到了太后的試探之意。
“怎么會?老家的臘月都下大雪了!我們有時會上山打獵,如果遇上傻狍子,那可就有口福了!
“狍子肉包包子,包餃子可香了!狍子特別傻,大叫一聲就能把它嚇住。
“它嚇傻了不會跑,反而站在原地看著你,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非得等你把它捉住了,它才曉得掙扎。
“可那會兒就晚了!想跑都跑不了!”
周圍的夫人小姐們連聲哀嘆。
“好可憐啊!怎么那么殘忍?”
“狍子真有那么傻嗎?那么可愛,為什么不把它放了呢?”
阮寧嘿嘿一笑,才不管她們的圣母心。
“我們還會掃開一片雪地,支上一只大簸籮,在地上撒上麥子,用一根繩子拴在那支簸籮的棍子上。
“用雪把繩子埋起來,我們躲得遠遠的。等不多會兒,就會有雀鳥飛來吃那些麥子。
“這個時候不要著急,雀鳥還沒有完全放松警惕。再等上一會兒,就會又許多雀鳥爭相來啄食。
“看準時間,猛地把那繩子一拉,簸籮就會蓋下來。在簸籮底下貪嘴的鳥兒,就都被蓋住了!”
阮寧繪聲繪色地講述著。
這些貴族的女子們一片驚呼。
“把雀鳥的毛燙一燙,拔干凈,開膛破肚,有錢的就用熱油一炸。沒有錢買油,就用樹葉包起來。
“再裹上一層厚厚的泥,扔進爐灶里烤。等飯做好,泥巴里裹著的雀鳥肉也烤好了,連骨頭都是酥軟的!別提多好吃了!”
阮寧說完,還咽了口口水。
她眼睛里星輝熠熠,似乎是一邊回憶,一邊憧憬起鄉下單純又美好的冬日時光來。
也許是她描述的太過于富有生趣。
讓這些養尊處優的貴族女人們,都不由自主的向往起來。
她們目光艷羨地看著她,一個個聽得聚精會神。
“到了夜里,我們就圍坐在火爐邊,烤著山上摘下的凍梨子,凍漿果,地里挖出來的花生。
“邊吃邊聽長輩們講那些鬼怪故事……”
太后擺擺手,“好了……”
眾人還聽得意猶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