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竹生拎了很多東西過來,雙手都不得空。
兩罐麥乳精,兩罐奶粉,小孩子的衣服還有各種玩具,小汽車模型,兔子玩偶……以及一大袋印有外文裝飾的糖果巧克力。
放下這些東西后,他走到嬰兒床旁,熟練拿起撥浪鼓搖了搖。
“還記得舅舅嗎?今天有沒有乖乖喝奶?”
皎皎昏迷后,他只要有空就往醫院和家屬院跑,所以兩個孩子對他并不感到陌生,咿咿呀呀地伸出手和他玩。
大寶抓的是撥浪鼓,小寶抓的則是鄒竹生。
她似乎遺傳了她媽媽的某些屬性,對一些漂亮的人和物格外感興趣,還會自己區分。
譬如平時家屬院的人過來看望,她更喜歡年輕漂亮的阿姨抱,還會主動賣萌吐泡泡逗人開心。
因此從那些還沒生孩子或者準備生孩子的年輕軍嫂手里騙來了不少好東西,都嚷嚷著要趕緊生個兒子和小寶定娃娃親。
對于小孫女這么討人喜歡,顧母又高興又無奈,直嘆等小孫女長大,家屬院的臭小子怕是要把他們家的門檻踏破。
鄒竹生看著小寶肖似華皎皎的五官眉眼,眼底漾起一絲溫柔。
他從口袋摸出一個用布包著的東西,打開來是兩對小孩戴的純金手鐲。
取出一對小心翼翼套到小寶的手上。
顧母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竹生,你的心意我們領了,但這鐲子太貴重,你趕緊收起來。”
竹生每次來家里都會帶東西,很多都是華僑商店才能買到的高檔貨。
顧母活這么大歲數第一次見到這種五花八門的禮品,收的時候都替鄒竹生肉疼,因為太貴了,一般人誰舍得買。
她和老頭子手里還有點養老錢,那些禮可以等竹生結婚生孩子的時候還,可這金鐲子,養老錢掏空了都還不上。
鄒竹生卻道:“我是孩子的舅舅,在桃源村的時候,您跟叔又經常背地里接濟鄒家,比起這些情誼,兩對鐲子不算什么。”
他笑了笑,“本來想打長命鎖的,那個寓意好,但奶奶先一步送了,我就讓師傅改成了手鐲。”
顧母心里感慨,竹生這孩子看起來不好親近,可別人對他一點好他都記在心里,跟老二一樣,都是面冷心熱的。
“這鐲子……是以前留下來的東西打的?”
顧母擔心金子的來路,正想叮囑鄒竹生不要隨便外露,一只手橫插過來,拿走了給大寶的那一對鐲子。
“娘,既然是當舅舅的心意,你就別推來推去的了。”
說著,“華皎皎”又伸手去擼小寶腕上的鐲子,“孩子還小,鐲子我先幫他們保管。”
不料她剛碰到小寶,耳邊就響起孩子哇哇的啼哭聲。
小寶一哭,大寶也跟著哭起來,嗓門比妹妹大好幾倍。
“華皎皎”不僅沒覺得心疼,反倒不耐煩地皺起眉。
她有一世是因為生孩子難產而亡的,因此談不上多喜歡孩子,而且這兩個孩子和記憶中她自己生的長得不一樣,更加沒什么感情了。
見她生拉硬拽,孫女手腕上細嫩的皮膚被磨得通紅,顧母心里一揪,忍不住拉了華皎皎的手,勸道:
“就讓小寶戴著吧,反正在家也不會有人偷。”
偷這個字戳中了“華皎皎”的痛腳,她臉色頓時變了,質問顧母:
“你陰陽怪氣的說誰呢,我是小寶親娘,還會偷她東西不成?”
“怎么會?我是說別人…皎皎,你別多想…”
顧母只是怕孫女受傷,沒想到隨口一句話會引起這么大的誤會。
她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嘴。
“華皎皎”卻不買賬,丟開小寶的手,指著顧母和顧靜,委屈控訴:
“我給你們顧家生了兩個孩子,你們就這么欺負我?”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顧靜背著說我壞話,你們容不下我,我還不稀罕待在這兒呢!”
“這日子沒法過了,我要和顧錚離婚,我要回華家!”
她怒氣沖沖地轉身回房收拾行李。
顧母大驚,“皎皎……”
她追上去,房門“砰”一聲在她鼻尖前關上。
顧靜想不通事情為什么會突然變成這樣,“二嫂?二嫂,你開門啊,你真的誤會娘了……”
可無論怎么解釋、道歉,華皎皎都不開門。
很快,她拎著一個藤編箱子出來,走到鄒竹生面前,不大習慣地喊了一聲哥,“我跟你回去住幾天。”
看著面前女人熟悉的五官,鄒竹生眉心微蹙,心里劃過一抹說不上來的怪異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