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誰也不跪,單單抱拳朝月千瀾直挺挺地跪了下來。
“太子妃娘娘,以草民看這件事的蹊蹺還不小呢。這個丫鬟是關鍵人物,萬萬不能把她弄死了,既然二小姐說她冤枉,為何不把丫鬟留下,再細細審問一番?翻找出真正的真兇呢?草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哪個缺德的,居然這樣敗壞草民行醫十年的醫德?這口氣,草民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的。”
月傾華氣得要命,心里早已怒罵這個孫大夫多管閑事了。
一個小小的平民而已,居然敢這么大言不慚地插手他們之間的事情,真是夠大膽的啊。
月傾華本來想借著身份,再好好地打壓這孫大夫一番,豈知月千瀾卻搶在了她前頭,將抉擇權直接遞給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君冷顏。
“孫大夫,連你都能看出的蹊蹺,想必靖王也看出來了。四弟,不如你來說說,這件事該怎么處理吧?二妹她一心想要處死這個丫鬟,倒不知是因為心虛,還是真的惱羞成怒了。總歸,你們才是一家人,我也想聽聽你這個靖王府的男主人說幾句。”月千瀾淡淡笑著,看著君冷顏低聲詢問。
君冷顏的眸光,也淡淡地迎上月千瀾。
兩個人眸光交錯,頗有一番暗自較量的味道。
月傾華和月千瀾斗,那無異于以卵擊石。
月千瀾的心機與手段,睿智與聰慧,又豈是月傾華這樣從小被呵護長大的千金小姐所能比擬的?
明明一開始,是月傾華先發制人,如今嘛。
月傾華已經由月千瀾的三言兩語而漸漸地落到了下風。
這樣的伎倆,稚嫩得要命,月傾華居然還敢拿出來賣弄?君冷顏心底,是一冷再冷的。
他給月傾華面子,為的不過是顧忌月家以及她有個太子妃的大姐而已。
可月傾華顯然不這么認為,她覺得君冷顏對待她的態度,是因為真心喜歡她。
這份自信,給了她可以任意妄為的支撐。
所以,她便輕狂到,可以去動現在身為太子妃的月千瀾。
就算君墨淵如今失去了父皇的寵愛,可在君冷顏看來,這一切不過是暫時的。
以他對父皇的了解,他的心里,始終還是最疼愛君墨淵的,只因君墨淵是從賢妃肚子里爬出來。
除非,賢妃她再也醒不過來,除非父皇對君墨淵失望再失望。
不過在這種前提下,他所希望的局面是平和寧靜,他不需要他站在風口浪尖,惹人關注時,王府后院的人卻拖他后腿。
君冷顏思緒翻轉,也僅在一瞬之間。
他淡淡的收回望向月千瀾的眼眸,目光落在了月傾華的身上。
“側妃,先坐下來,安心喝一杯熱茶,這件事蹊蹺頗多,這小丫鬟暫時不能殺明白嗎?”
月傾華的臉色大變,咬著唇瓣,不敢相信地叫了一聲王爺。
這句話無疑是五雷轟頂,她還以為,君冷顏多少會幫襯她,替他處理后續的事情呢,畢竟她如今是他的側妃,是他的女人啊。
可是,她真的沒想到,君冷顏居然讓她放了那小丫鬟?
放了小丫鬟,那么月千瀾會放過她嗎?
月傾華心底滿是怨懟,可也不敢違背君冷顏的命令。
她只得咬著唇瓣,忐忑不安地看了眼翠云,讓她放人。
她失魂落魄落坐在椅子上,雙眸都是失神的。
小丫鬟得了自由,眸底滿是欣喜,她感激地向月千瀾磕頭。
“奴婢多謝太子妃救了奴婢一命,奴婢真是該死,為了那一百兩的銀錢,居然誣蔑太子妃。”
月千瀾卻不敢居功,連忙將功勞推給了君冷顏。
“你該謝的人不是我,而是靖王,是他一句話,才免了你一死。你最該謝他……”
小丫鬟有些膽怯地看了眼君冷顏,卻也是無比感激地道了謝。
君冷顏到了此刻,還如何不知,這是月千瀾的手段。
他抿了抿唇,低聲問道:“你剛剛承認,自己是誣蔑了太子妃,那么你便把你該說的,不該說的,統統都說出來吧。你要知道,誣蔑太子妃,可是大罪,重則被誅滿門,輕則你自己喪命。到底該怎么做,你自己掂量清楚吧……”
小丫鬟頓時嚇得臉色煞白,剛剛緩和的神色,此刻又變得驚恐不已。
原以為,自己逃過了一劫,卻沒想到,會有更大的劫難在前面等著她?
若是她一人致命,換滿門的命,那么她寧愿自己死了,也不愿連累家人。
月千瀾眸光微冷,暗暗冷哼一聲。
君冷顏不愧為君冷顏,簡簡單單,普普通通的一句話,便將小丫鬟徹底地恐嚇住。
這遠比月傾華心虛到恨不得立即殺了這個小丫鬟,要有用犀利的多了。
月傾華也是面色一喜,眸底的黯淡褪去,從而閃爍著淡淡希冀的光芒。
她緊緊提起的心,不知不覺地放下了一半,微微地松了一口氣。
沈雨婷也是驚得渾身出了冷汗,差點都被嚇得昏厥過去了,還好關鍵時刻,靖王到底還是為了月傾華出頭了。
否則,月傾華今日,不得徹底栽到了月千瀾的手里。
月千瀾的手段,多么厲害,她領教了好幾次,這一次,在場的諸人也唯有靖王可以與月千瀾匹敵了。
月晟豐也是按捺住性子,這一刻,也不敢再輕易出聲。
于他看來,太子府與靖王府之間的較量,不是已經慢慢地拉開了帷幕嗎?
兩邊他都不能幫,唯有夾在中間當鴕鳥吧。
月千瀾看著君冷顏,嗤笑一聲:“王爺這是干什么?明目張膽地恐嚇這個小丫鬟嗎?”
“本王只是在陳述事實罷了,太子妃嫂嫂難道不知道,但凡有人敢誣蔑皇室中人,那,后果可不是她一個賤婢能夠承擔得起的。從一開始,她打算誣蔑太子妃開始,她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君冷顏依舊面色淡淡,沉著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
小丫鬟身子劇烈地顫抖,死,她雖然怕,可是她寧愿死,也不愿連累家人。
是她糊涂,愚蠢,為了一百兩的銀子,便膽大包天,想要誣蔑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