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眼神,柔柔和和的一句話,他便覺得一股恐懼從心底涌上來。
那雙小腿肚,禁不住地在微微打顫。
他腳步后退一步,整個人坐到了椅子上,然后顫抖著手接過了丫鬟托著托盤的那杯茶。
豈知,茶杯剛剛拿到手里,他便感覺自己猶如捏住了一塊火炭。
灼燙的感覺,燒烤著他的掌心,疼痛一點的從手指掌心傳來。
“張老板,可要把這個茶盞端好了,如果一不小心摔碎了,那么你就是敬酒不吃,非要吃罰酒的。”月千瀾瞇眸笑著,一派的天真爛漫,說到最后,她甚至還對他俏皮地眨眨眼睛。
張輝害怕的額頭都冒了汗珠,手掌那里被滾燙的溫度燙得疼痛難忍。
但他卻沒敢松開,因為,他能從月千瀾的眼神里聲音里感受到,這個姑娘絕對不會只是說說而已。
燙個手算什么,萬一他扔了茶盞,惹惱了這姑娘,說不定他的一條命就不保了啊。
這個姑娘,一身的錦衣華服,粗略一看,就不是簡單人家的姑娘。
身份背景,絕對不是他這個平民百姓可以招惹起的。
他顫抖著胳膊,捧著那杯滾燙無比的茶盞,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姑娘,張某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姑娘,還請姑娘明說,只要姑娘說了,張某一定照辦,絕不敢隨意敷衍……”
月千瀾淡淡笑著,看著張輝跪在地上。
她的一雙眸落在他通紅的手心上,她不急不緩地輕聲笑道。
“張老板怎么了?我又沒說什么,只是客氣了一下,想要請你喝喝茶,你怎么突然給我這個小輩跪下去了?若是這件事傳出去,張老板的一世英名可要毀了。實在是使不得,玉珊快點把張老板扶起來,畢竟是長輩,不好向我跪下的。”
玉珊自然是沒動,她冷哼一聲,面上滿是不屑,原以為這張輝是什么有本事,了不得的一代賭圣呢,卻沒想到,是一個膽小如鼠的草包。
張輝面上惶恐得不得了,額頭的汗,是不斷地往外淌。
他都這般姿態了,沒想到這姑娘,居然還在拿架子,賣關子。
他一時之間,真的想不通到底哪里得罪了這女子。
或者,是與他近日在賭坊里贏了不少錢有關?
可是,他贏的錢,不是次次都被這姑娘派人劫走了嗎?
他是一分錢都沒撈到啊,而且還每次都要受一頓毒打。
張輝覺得自己挺委屈的,他面有戚戚然,顫聲看著月千瀾說道:“姑娘,你有話就直說吧,無論什么事,你總該讓我知道,你將我弄到這里來,到底是為什么吧?”
月千瀾不置可否地微微頷首,也不打算再和張輝繼續兜圈子,她的時間可不能全都浪費在這上面。
所以,她輕輕揚眉,看了眼珠簾后面。
“出來吧……”
張輝一愣,想不到這里還有其他人在?
當他一雙眼看向珠簾那邊,當他看見珠簾后面走進來的人影時,他才恍然間明白,他到底怎么得罪了這女子。
感情這女子和月記賭坊的老板是一伙人啊。
“盧老板……想不到,原來是你派了人每天跟蹤我,劫持了我從月記賭坊贏的錢?”張輝眸底閃過一絲不服氣,膽子也就大了起來。
開賭坊的居然怕人贏錢?開什么玩笑,他是正大光明贏回來的,結果這月記賭坊居然會使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對待他。
這下子,讓他抓到了把柄,他一定要去官府搞這個盧啟爾。
盧啟爾搖著折扇,一派的風流倜儻,他雙手抱拳,恭敬地向月千瀾鞠了一禮。
聽聞張輝這般說,他很不樂意地反駁:“張老板,你這話就錯了,我管理的月記賭坊,自然是隨你玩,你有本事贏錢,我自然也能輸得起。可不巧的是,你這背后的目的卻并不是那么簡單,我若是任由你胡來,我這月記賭坊豈不是早晚有一天會被你搞垮?”
張輝這下子脾氣上來了,他弄了半天,總算弄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后搞鬼了,既然搞明白了,他也不害怕了。
他心底認為月千瀾和盧啟爾是一伙的,總歸都是月記賭坊的事情,所以他也不怕月千瀾了,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杯子一甩,猛然站起身來。
“呵……真是笑話,你們月記賭坊輸不起,前前后后搞了這么一出大戲,將我耍得團團轉。又是搶我的銀票,又是毆打我,你們這不是在開賭坊,你們這是謀財害命啊。我告訴你們,我就是一個混跡于賭場的賭徒,我哪有什么目的,無非是能贏錢,我就多贏了一些。對于我這種賭徒來說,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嗎?”
“你們月記賭坊既然開在京都城,就早已做好了會賠錢的打算,怎么能夠贏得百姓的錢,就不能百姓贏你們的錢了?這世道,還有沒有王法天理了?盧啟爾我告訴你,你趕緊放我離開,并且把以前劫走的那些銀票都還給我。否則我從這里出去,我就去官府告你去,告你們月記賭坊,我要讓你們在這京都城里混不下去。”
盧啟爾扯唇一笑,扇開折扇,靠近張輝,冷聲道。
“可以啊,不過現在,你得清楚,你怎么才能從這里走出去。走不出去,一切都是白搭的。京都城里那么多人,少一個人,又會引起誰的注意力?官府的老爺那么多事要忙,你確定他會為了找你這么一個小人物,弄得興師動眾嗎?張輝,我現在要殺死你,猶如捏死一只螞蟻那么簡單。所以你覺得你現在處境,能夠撐得起你這身張狂嗎?”
張輝臉色猛然一白,盧啟爾的一番話,字字句句都敲在了他的心坎上,軟肋上。
他連連踉蹌后退好幾步,不可置信地看著盧啟爾。
“你……你在故意嚇唬我……你才是囂張猖狂呢?天子腳下,你居然敢明目張膽地殺人?你憑什么?我不就是在月記賭坊贏了你一些錢嗎,這些錢最后不還是被你們搶走了嗎?你們喪心病狂到,居然要殺了我?你們這不是賭坊,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黑心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