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千瀾卻突然站起身,走到門口,望著天空陰沉沉的,她抿唇輕聲笑了。
“當真是天助我也……”
不過一盞茶工夫,傾盆大雨嘩嘩落下。
一陣陣冷風掃進屋里,玉珊連忙關緊窗戶,放下門簾。
月千瀾放下手中的棋子,低笑著吩咐玉珊:“你派石榴去看看林若兒的情況,順便打聽一下,秋靈兒如今怎樣了。”
玉珊應了,連忙派了石榴去。
石榴的速度很快,辦事能力也利索,不過半個時辰,她便冒雨趕回來。
由于雨勢太大,石榴渾身上下都濕透。
整個人進了屋子,有些瑟瑟發抖。
月千瀾連忙讓她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喝了一碗熱乎的姜茶,這才仔仔細細地問石榴,君冷顏那邊的情況。
石榴漸漸地恢復了一些體溫,裹緊玉珊給她披的被子,連忙向月千瀾回稟那邊的情況。
“小姐,秋靈兒不過都是一些皮外傷,大夫說了,沒有什么生命危險,傷口如果有上好的藥涂抹,估計也不會留下什么疤痕。至于林若兒,她跪了不到幾個時辰,大雨砸下來不一會兒,她便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靖王怕鬧出人命,所以他讓人將林若兒抬下去了,如今他看過了林若兒,又回到了秋靈兒那邊,一直守到了現在。靖王在兩個女人之間周旋,還真是忙得很啊。”
月千瀾靜靜地聽著,瞇眸思索了半晌。
隨即,她捂著唇瓣,低聲咳嗽了兩聲。
玉珊和石榴嚇了一跳,紛紛查看月千瀾的情況。
石榴懂一些醫術,她欲要上前,替月千瀾把脈。
月千瀾搖頭笑了:“我沒事,只不過要開始演戲了。”
兩個丫頭不明所以,面面相覷,紛紛滿腹疑惑。
月千瀾卻沒有解釋,她看向石榴,低聲吩咐。
“讓院里的人都知道,我染了風寒病了,這兩天,不能對外見客。若是有什么要緊事,待我風寒好了再議。”
石榴連忙應了,立即拿了雨傘出門去了。
不過一刻鐘,月千瀾生病的消息,傳遍院里。
彼時,君冷顏正在秋靈兒房間里,倚靠在軟塌上閉眼休憩。
突然,房門被人從外面敲響。
君冷顏猛然睜開眼睛,眸底一片清明,根本沒有一絲從夢中醒來的惺忪困意。
“什么事?”
“王爺,月大小姐好像染了風寒,病情挺緊急,僅僅幾個時辰,她就臥床不起了。前前后后,請了好幾個大夫診治,可病情好像還是沒有好轉。”門外有侍衛低聲稟道。
君冷顏眸底劃過一絲詫異,猛然一躍而起,從軟塌下來。
徑直走向門外,他伸手推開了房門,看也沒看秋靈兒一眼,低聲吩咐那侍衛:“派人守在這里,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擾秋姑娘休息。”
“是……”侍衛應了。
君冷顏一言不發,抿著薄唇,便沖入了雨幕中。
侍衛一愣,連忙拿起雨傘跟了過去。
“王爺,小心雨水淋濕了衣服。”
君冷顏這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他居然剛才腦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有想地一頭扎進雨幕里,像一個愣頭愣腦的傻子,一心想著往月千瀾那里沖去。
他驀地頓住了腳步,站在了原地。
侍衛不明所以,喊了一聲:“王爺?”
“沒事了,回去……”君冷顏轉身,又重新回了屋子。
當君冷顏關上了房門,守在門外的侍衛,一臉莫名其妙。
王爺剛剛怎么了?就像是被夢魘了,如今這是突然又驚醒了嗎?
剛才急慌忙慌地趕出去,這會又不去了。侍衛摸摸后腦勺,好奇怪啊。
屋子里,君冷顏緩步來到窗前,他伸手,稍稍推開了一絲窗戶縫隙,寒風夾帶著雨水,一點點地往房間里飄進來。
他正站在冷風口,絲毫感覺不到寒風一股股地往他身上吹。
他覺得,唯有冷風,才能讓他稍微清醒一些。
不知道在窗前站了多久,直到夜幕緩緩變黑,直到床榻那邊,傳來一聲輕微的呻吟聲音,君冷顏才緩緩地回過神來。
他剛剛轉身,便聽見那邊傳來啪嗒一聲響,是瓷器落地摔碎的聲音。
他抬眼看去,秋靈兒顫顫巍巍地下床來,想要拿茶壺倒水喝,豈知手臂酸痛不已,茶壺一下子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君冷顏微微蹙眉,連忙走上前,止住了秋靈兒彎身撿碎片的動作。
“別動,想要什么,本王給你弄……”
秋靈兒眸底閃過一絲驚喜,有些受寵若驚地看著君冷顏。
“王爺,你……你怎么在這里?”
君冷顏扶著她,重新坐回了床榻上,又親自拿了一個茶杯,在另一個茶壺里倒了一杯水,遞給秋靈兒。
下一刻,似乎想到她的身上有傷,他又親自拿了水杯,遞到她唇上喂她喝水。
秋靈兒激動壞了,眸底閃著晶瑩的淚光,閃著淚水,喝下了這杯水。
“王爺,謝謝你。”
“如果不是本王沒有妥善安置好你,你也不會受這么重的傷,受這些罪。終究是本王連累了你,你放心,本王以后一定會好好彌補你的。”君冷顏放下茶杯,拿了一個手帕,替她擦了擦唇角的水漬。
秋靈兒的眼淚,控制不住地溢出眼眶,低聲哭道:“王爺,你對奴婢真好,從小到大,除了我父親,你是對我最好的男人。”
君冷顏凝著她含淚的容顏,怔怔地出神,情不自禁,他又想到了他的生母,他在想,如果皇上對他生母稍微好一點點,是不是就能阻止他生母的悲劇?
如果生母還活著,他的人生際遇,是不是又有不同?
出神不過一瞬,他便回過神來。
低聲安撫了秋靈兒幾句,他動作溫柔地扶著她躺下,而后又體貼地替她蓋了被子,看著她疲憊地重新閉眼休息,他才慢慢地從床邊站起,重新站到了窗戶旁邊。
他伸手,接了幾滴雨到掌心,冰涼的水滴沁入肌膚,激得他心緒煩躁得不得了。
然后,門外又有人拍門。
他蹙眉,抬手揉了揉眉心,躡手躡腳地出去。
“又有什么事?”君冷顏煩躁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