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山。
中美合作所敵后人員訓練營。
張安平看著電報,心說:不出所料。
嗯,確實不出所料,他張安平成功的從“NPC”手里領到了任務:
破壞對八路軍軍援。
前面還有兩字:
務必。
悄悄的撇了撇嘴,張安平心說要不是我打算以后坑阿美莉卡,這些東西我都得保存下來,以后當做文物展出,免得一些傻不拉幾的果粉總是犬吠。
收斂心思,張安平將電報焚毀,開始了大戲前的準備工作。
參謀長(中國戰區參謀長)明顯是被國軍的消極避戰給氣到了,在得到了本土的命令以后,就在第一時間找侍從長“耀武揚威”:
必須將共產黨的軍隊納入指揮體系,國軍從現在開始,已經完成了換裝的美械師,立刻開赴前線、準備反攻,不要藏在云南了。
參謀長實在是太了解侍從長了,他清楚侍從長是不可能同意的。
果然,參謀長說出了要求后,回應他的就是侍從長口頭禪,并且侍從長義正辭嚴的告訴參謀長:
我要向貴方再一次提出撤換你!
參謀長大怒:
不可理喻!你去向富蘭克林先生控訴吧——我現在就決定對八路軍進行軍援!
侍從長怒道:
你敢!
參謀長:
你看我敢不敢!
兩人的會面不歡而散,從侍從室離開后的參謀長,轉頭就派出了代表去見中共駐重慶的代表,同時下令:
做好軍援八路軍的方案,但暫不予執行!
很明顯,兩個千年的老狐貍都是在演戲——侍從長沒有挑破參謀長已經得到了美國本土指示之事,而參謀長也沒有說破這是本土給自己的授權。
說到底,參謀長知道在中國戰區,總司令的意志才是真正的意志,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愿意徹底跟總司令翻臉的。
他的目的、本土的目的其實都很簡單:
就是逼迫國民政府放棄保存實力的舉動,正兒八經的跟日本人打起來。
而侍從長則是不想徹底的撕破臉,一旦說破,他就沒有了回旋的余地,還不如裝糊涂。
美國援華的物資,目前只能通過駝峰航線送過來,卸貨的目的地有兩個:
成都和昆明。
成都因為臨近重慶,運輸過來的物資多是“戴帽子”的那種,會直接分配到早已指定的部隊——這些部隊大多是重慶防線的衛戍軍。
昆明因為屬于對抗緬甸日軍的后方,這里的屯放的物資更多,且美國人掌控著物資的分配權限,若是要對八路軍展開軍援,物資必然是要從云南這邊分配的。
領到了任務的張安平自然要來昆明。
1944年新年伊始,張安平就乘坐飛機趕到了昆明。
抵達昆明后,張安平沒有驚動任何人,便直接去了巫家壩機場附近的一處兵站——說是兵站,實則是滇緬公路情報站的站本部。
滇緬公路開通的時候,為保障滇緬公路,張安平上報局本部后特意開設了一個滇緬情報站,該情報站的成員大多出自張安平麾下,由余則成負責。
滇緬公路關閉后余則成被調去東北“開荒”,滇緬公路情報站卻保存了下來,現在站本部就在巫家壩機場附近的兵站中,具體的職能也從護衛滇緬公路變成了保護援華物資。
當然,其規格不可避免的降低了,站長從過去的中校直接降到了少校。
張安平進入兵站后,情報站站長蘇默生和副站長沈源已經等在兵站內了。
看到張安平后,兩人面露激動之色,但礙于張安平的命令不敢聲張,只能遙遙為張安平帶路,將張安平一行人帶進了兵站內掛著監察處牌子的站本部。
進入其中后,蘇默生和沈源難掩激動的上前:
“老師。”
兩人俱是關王廟出來的學生,不過相比被張安平第一波帶走的眾人,他們稍顯“愚鈍”,站長蘇默生和副站長沈源,現在都不過是少校軍銜。
而張安平從關王廟最先帶出來的那波人,除了被淘汰的一人外,最低都是中校。
上校更是有三人之多!
“不錯,比以前看上去都精干了不少——明遠呢?”
張安平口中的明遠叫何明遠,是情報處處長——滇緬公路站三巨頭正副站長外加情報處長,蘇默生是正兒八經的軍統成員,何明遠是余則成留的后手,副站長沈源,則是一年前加入組織的。
這大概是張安平手下的特色,大多數情報站都滿足成立黨小組的條件。
至于黨支部,毫無疑問,自然是在張安平這里。
蘇默生回道:“明遠查到了日諜的線索,這幾天忙著追查呢。”
張安平便道:“那就不等他了——喊一下其他人,開會!”
沈源小心翼翼建議道:“老師,您剛下飛機,要不先休息一天?”
張安平目光冷冽的望向沈源,蘇默生趕緊拉了一把沈源:
“老師,我這就去喊人。”
張安平收回冷冽的目光,轉而對跟自己過來的林楠笙和鄭翊說道:
“你們倆也參會。”
“是。”
半個小時后,站小會議室。
滇緬公路情報站何明遠外的其余五人悉數到場,外加張安平、林楠笙和鄭翊,一共八人進行了這一次密會。
張安平開會向來是直入主題,眾人到場以后,他直接問道:
“你們有沒有收到異常消息?”
蘇默生道:“老師,您說的是對八路軍軍援之事吧?”
“說。”
“從前天開始,美國人就重新分配了物資,根據收集的情報可以確認,美國人為八路軍準備了不下兩萬條輕武器和配套的彈藥,另外還有多達二十部的電臺和其余物資。”
“還有沒有其他有關的情報?”
蘇默生他們五人紛紛搖頭。
“我此行的目的——”張安平掃視了一圈,凝聲道:“便是破壞這一次對八路軍的軍援!”
“無論如何,絕對不能讓美國人的物資落進八路軍之手!”
蘇默生他們一臉的肅然。
其實從早上收到張安平要抵達昆明后,他們就猜測張安平的目的和破壞軍援有關。
此時見張安平說出了目的,副站長沈源皺眉道:
“老師,我覺得此事的關鍵在重慶,我們這邊頂多是為難一番,可如果美國人決心如此,我們即便為難也無濟于事啊。”
上一次便是這樣——嗯,從親歷者的角度看,張安平上一次為了破壞對新四軍的軍援,那可是絞盡腦汁。
可最后能如何?
隨著此事被暴光,張安平最后背了黑鍋不說,美國人的意志終究是得到了貫徹。
張安平目光轉冷,直愣愣的盯著說話的沈源,沈源被盯得渾身發冷,只好埋頭。
張安平這才道:
“為黨國做事,為領袖做事,我不希望你們斤斤計較——我們是軍人,既然領了軍令,所考慮的就是赴湯蹈火在所不惜,而不是計較個人之得失!”
七人一起出聲:“學生(屬下)受教。”
唯有林楠笙在心里嘀咕:知人知面不知心吶!
他悄咪咪的環視對面的五人,心說不知道這五人中有幾個同志……
張安平手指輕敲桌面,安排道:“接下來,你們工作的重點是盯緊美國人的動作,我不希望美國人跟共黨達成什么協議,我會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是!”
參謀長是深知侍從長底線的,哪怕是有本土的授權,他也不想直接跟侍從長撕破臉——雖然他很想很想斯皮臉,但他知道援共是侍從長的底線,這條底線還是不要跨過的好。
所以接下來的幾日,他一直在用種種手段逼迫侍從長就范。
但論玩心眼子,參謀長差了侍從長好幾十條街,面對參謀長引而不發的手段,侍從長立刻就意識到了對方是不敢徹底的得罪自己,他見狀便更加堅定自己的底線。
參謀長試探了幾次,都沒有讓侍從長松口,這下真的惹惱了參謀長。
援共是參謀長手里的籌碼,他不會輕而易舉的將籌碼梭哈——如果籌碼梭哈,他確定可以逼迫侍從長就范,可已經兩次向美國要求換將的侍從長,一定會再一次要求換將。
參謀長不確定本土那邊是不是會為了自己而繼續扛著,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真的不會梭哈。
可不會梭哈,不意味著他就不能繼續逼迫。
你真以為我不敢是不是?
惱火的參謀長,決定給侍從長一點顏色看看。
于是,他開始親自下場跟中共代表進行交涉,于此同時,他還向昆明的美軍下達了一道命令。
緬甸公路情報站站本部。
蘇默生一臉凝重的帶回來了一份情報:
“老師,美國人那邊有異動!”
“說。”
“美軍方面讓后勤那邊在篆塘碼頭附近修建了一個小型倉庫——根據美國人自己透漏的消息,這個小倉庫是要囤放援共物資!”
張安平一臉凝重道:“篆塘碼頭?就是上次新四軍運送物資的那個篆塘碼頭?”
“對。”
“我知道,盯緊美軍的動靜!”
蘇默生走后,張安平臉上的凝重消失,反而露出了一臉的玩味之色。
他對形勢的判斷有誤——他以為佐克這邊整出了這一份報告、得到了美國本土的認可后,參謀長應該會巴不得立刻搞起來,借以逼迫國民黨頑固派就范。
但事實卻是:
已經五天時間了,參謀長才第一次跟中共在重慶的代表見面,商討軍援問題。
俗話說快刀斬亂麻,如果參謀長有心的話,絕對不可能如此拖延。
更不可能讓美軍放出風聲,稱篆塘碼頭的小型倉庫是要囤放援共物資。
刻意的味道太濃烈了!
那么,就證明了一件事:
對方比自己想象中的道行更深,他知道這是侍從長的底線,所以不愿意直接撕破臉,而是采用援共來逼迫侍從長就范。
換句話說:
張安平辛辛苦苦搭起了戲臺、請來了戲班子唱大戲,唱戲的戲班子只想給下面的人看,不想給上面的“神”看!
開玩笑,他張安平辛辛苦苦的謀算,甚至不惜自己的老婆以身入局,為的是什么?
一石多鳥啊!
好處必須要“擼”到手。
“既然你想用我搭的戲臺假唱,那就別怪我了……”
張安平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于是,站本部再一次召開會議。
跟之前不同,這一次站本部六名核心成員悉數到場,包括上次開會未至的何明遠。
“明遠,你先不要收網。”
何明遠一愣。
他這幾天一直在忙于反諜——查到了一個日諜的情報組,這幾天已經陸續發現了四名成員,他覺得日諜可能意識到了什么,正準備配合行動處周遠帆將這個日諜情報組一網打盡呢。
但張安平既然下令,他自然不敢違抗,只能道:“是。”
“默生。”
“學生在。”
“篆塘碼頭的那個小型倉庫,守衛是什么人?”
蘇默生不解,但還是回道:
“是隸屬新八十八師的一個連。”
美國人雖然掌控著租借物資的分配權,但看守的事向來是中國軍隊負責。
蘇默生的回答讓張安平反而一愣:“確定是新八十八師?”
“確定。”
張安平笑了起來:“本打算讓你的人秘密替換守衛呢,既然是新八十八師,那就不需要了。”
新八十八師,底子是上海起義軍,說句難聽的話,張安平只要去新八十八師露個臉,說話比師長都管用——關鍵是新八十八師的師長也是張安平的人!
他敲了敲桌子,道:
“何明遠,交給你一項任務!”
何明遠做聆聽狀。
“想辦法將篆塘碼頭小型倉庫的事傳給日諜——沒問題吧?”
張安平目光灼灼的看著何明遠。
何明遠不假思索道:“是!”
“周遠帆。”
“學生在。”
“日諜既然知道了篆塘碼頭小倉庫的事,必然會有所行動,不過昆明的日諜被掃蕩了數次,估計沒有行動力量,依我的猜測,大概率想法子蒙騙亡命之徒來破壞!讓你的人偽裝成要錢不要命的亡命之徒,想法子跟日諜接觸,從日諜手中接到這個活——沒問題吧?”
張安平的這番話直白點:
從日本人手里接活,炸篆塘碼頭小倉庫——也就是援共物資。
換做其他人可能會質疑,但作為張安平學生、了解他秉性的周遠帆卻毫不猶豫道:
“是。”
“蘇默生。”
“學生在。”
“五天內,秘密準備足夠多的美械裝備廢件,沒問題吧?”
蘇默生道:“是。”
隨著這一段安排,眾人立刻明白了張安平的意圖——李代桃僵,然后炸掉篆塘碼頭小倉庫,營造出日諜炸毀了援共物資的假象。
張安平轉而望向其他人:
“你們接下來的任務是秘密準備人手,一旦需要,我希望你們在兩個小時內秘密的搬空篆塘碼頭小倉庫,并將蘇默生準備的廢件替換進去,沒問題吧?”
其他人一齊回答:“沒問題!”
“下去準備吧。”
隨著張安平的話音落下,眾人紛紛退場,開始了準備工作。
然后……
兩個小時后,林楠笙拿到了一份秘密情報后,轉交給了張安平——而他拿情報的時候,那位同志是這般叮囑他的:
“同志,特務有意炸毀軍援我們的物資,情報……你一定要確保這份情報安全送達!”
天知道當時的林楠笙是怎么忍住笑意且面露凝重之色的。
(昨天從晚上八點一覺睡到了早上七點……成功的曠工了,今天咬牙切齒的算是補上了,贊一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