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歷二十三年,六月十五日,殷洲大陸,起始港。
這是一個極其原始的港口小城池,城池大部分的建筑,都是用粗大的原木做支架,屋頂頂著茅草和棕櫚樹,柱子上連樹皮都沒刨干凈,極具洪荒氣息。城池之外就是板鑄的城墻,看上去已經有幾分破敗了。城池靠近大海的那一邊則是一個碼頭,它的主體結構用原木木板鋪成,少部分有磚頭的結構。
這是當初劉濞他們登入殷洲之地,為了修繕自己的海船,他們雇傭了本地的土著。做了少量的基礎建設,以方便他們修繕船只,這個碼頭就是當初的基礎設施。當劉濞他們離開之后,他們建設碼頭的地方,則變成一個幾千人的小城市。
而此時城池的主人劉云,站在碼頭上望向遠方的深海,但他除了一望無際的海浪和幾只海鷗之外,什么都沒有看到。
“劉濞,彼其娘之,說好了一年就來接某,現在三年都過去了,結果一艘船都沒有,三年了,你知道這三年某是怎么過的嗎!當了三年的野人,你究竟是回到了大漢,還是被風暴打翻了船淹死了?你要是死了就給某托夢。”劉云在碼頭上不斷發泄怒火。
他就是當初劉濞船隊的一員,就在船隊即將開拔的時候,劉云染上重病,當時的情況他能不能活下來都是未知之數,自然就更不可能帶他上艦隊了,更不要說帶病人上艦隊,本來就是極其冒險的事情。
劉濞只能讓劉云在殷洲養病,并且還給他留個念想,告訴他,只要他劉濞還沒死,明年這個時候他就會帶船隊來接他回大漢。
劉濞子說的也只是安慰的話,當時他估計劉云也活不了幾天,但劉云卻意外的撐住了,而且身體快速的好轉。
然后他就待在這個漁村,等著大漢船隊歸來,整個人待在這里都快成望夫石了。
他第一年極其失望,但他的內心還是有希望的,第二年還沒看到大漢的船隊,他就有點絕望了,每天都在胡思亂想,北海探險隊是不是全軍覆沒了?又或者是劉濞已經把自己給忘記了,現在是第三年,他只剩下滿腔的怒火了,憤恨當初劉濞為什么要留他一個人在這個蠻荒世界。
而就在劉云的怒火發泄完之后,他準備回家,卻發現海天連接之處有幾個黑點,沒多久黑點越來越大,他終于可以清晰的看到這就是大帆船。
“某在這里!某在這里!”劉云瘋狂歡呼,甚至直接沖向了深海,沒得說了,這個世界能有這么大的海川,除了大漢別無他國。
四周瑪雅的部眾看到這幕,吃驚無比的跳下大海,把自己的族長拉回來。
雖然他們族長經常發瘋,對著大海咆哮。但族長卻是有本事的神靈,它可以輕松的從海水當中變出鹽,也會教他們打造獨輪車這樣的工具,靠這兩項特產,他們把鹽和獨輪車賣到瑪雅的各個城邦。成為了整個瑪雅最富裕的部落,大家都要靠著族長吃飯,自然不敢讓族長有任何的損失了。
而也有不少的瑪雅部眾看到了海面上龐大的船隊,這不就是幾年前神靈的船隊,三年前神靈的船隊停靠在這里。引起了整個瑪雅的巨大轟動,當時這四周的部落從神靈那里得到了不少好東西。大家過了好一段富裕的日子。不少部眾對著海面的方向跪地祈禱,希望這次神靈的艦隊再來又可以給他們帶來一段美好的日子。
半日后,船隊靠近碼頭,鐵錨被丟下來,一個個士兵下船開始固定船只。
劉云沖上去道:“某是北海探險屯長劉云,你們是哪個艦隊的袍澤?”
“北海探險隊?望遠侯他們不是回了大漢?”士兵奇怪道。
“劉濞他們已經回大漢了!”劉云是又激動又有點氣憤,劉濞果然沒有死,看樣子還因功封侯了,也就是說他們環球旅行成功了。但他卻在蠻荒之地吃了三年的苦,而這個榮耀卻不屬于他,一時間他內心可謂是五味雜陳。
而后他解釋道:“某當年染上了重病,不得已留在此地,當時都已經說了一年之后就會來接某,結果我在這里等了三年時間才等到各位。”
士兵當即恭敬的看向劉云道:“原來是北海探險隊的英雄,望遠侯他們已經回到了大漢,受到了朝廷的嘉獎封為遠望侯,天子把這片新大陸命名為殷洲,當地的土著都是殷商遺民,也是我大漢的血脈,現在他們已經認祖歸宗了。同時朝廷成立殷洲都督府,我等就是都督府的士兵。”
士兵當即把劉云的情況匯報上去。
徐愛民知道劉云的故事之后,當即下船對他道:“劉屯長,你辛苦了,你的功勞本都督會上報給天子的,我大漢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不會遺漏你的功勞,現在我北殷洲都督府人馬剛到新大陸需要一個向導,不知道劉云屯長愿不愿意在本將揮下效力。”
而此時劉云也知道了,眼前這個北殷洲都督就是當今皇長子,很大可能就是大漢的未來天子,當即激動行禮道:“小人愿為都督效力。”
“這座起始城原本是劉都尉修補船只,收攏一些野人作為勞力,小人這三年又收攏一些本土的野人,修筑了城墻才有現在的規模。此城可為都督府的暫住之地。
徐愛民喜道:“本將就任命劉屯長為都督府參軍,以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了。”
然后原本的城主府就成為了北殷洲的都督府,士兵們各司其職,忙碌的卸貨,而遷移過來的百姓在在漢軍士兵的帶領下,開始修筑倉庫,把船隊上的貨物全部卸載下來。所有人忙碌到傍晚才有了一點空閑的時間。
都督府的人都好奇的詢問劉云情況,劉云則對眾人說起自己這三年的經歷。
總的來說劉云在新大陸混的不錯,他身體好了之后,在等待艦隊的同時,也在想辦法改善自己的生活,就在城池的一旁弄了一塊鹽田,同時教導當地的土著制造獨輪車,雙輪板車。
靠著這兩樣特產,劉云在瑪雅內獲得了大量的財富,因此有大量的瑪雅人追隨他,本來只有幾百人的起始城,人口膨脹到幾千人,還修筑了一道城墻,在這片地區算是個不小的城市了。
有城池有錢財,加上劉云又是神人,在瑪雅這塊地界他算是鉆石王老五了,瑪雅的大酋長貴族爭相把女兒嫁給他,最終他找了一位很漂亮的大酋長的女兒,也算是融入了瑪雅的貴族階級了。
而后劉云道:“瑪雅的貴族對我等漢人還是比較友好,把我們看成是神靈之后,不過當地國家極其野蠻,還保留上古人牲的習慣,他們只要征服了一座城池,必定會屠殺一座城池的青壯,挖出他們的心臟獻祭給神里。然后搗毀城池的所有設施。”
徐愛民不解道:“殺光青壯還能解釋他們文明等級差,不需要這么多勞動力,但為什么連攻占的城池都要搗毀,這不合常理,自己的占據這座城池不是更好,要是不能獲取財富,那還為什么打仗?”
大漢占據了南洋大量的土地,對于當地土著獵頭的行為感到迷惑,有不少諸子百家的學者對這行為進行了研究,他們得出的結論也和后世相差不大,南洋的島嶼承載的人口有限,本土的土著沒有船不能遷移人口,只能用獵頭的行為來控制人口。
劉云苦笑道:“我問過岳父,他說那些城池留著也統治不過來,不把敵人城池摧毀,敵人就有可能占據這座城池,最后給自己的國家留下敵人,所以他們擊敗一個強敵之后不但要殺光當地的青壯,連城池都要摧毀。”
長史陳賣吃驚道:“怎么可能統治不過來,這個瑪雅國到底有多大?不會整個新大陸都是他們的國土吧?”
劉云道:“不大,只有大漢的一個郡大小。某看過他們一次戰爭,當地沒有大牲口,甚至連獨輪車平板車都沒有,糧草輜重只能靠著肩背人扛,他們沒有車只能靠著能力,太遙遠的地方維持不了統治,所以才造成現在的局面。”
徐愛民皺著眉頭道:“現在我大漢來開拓新大陸,很長時間內青壯的勞動力都不足,要是他們再用這樣的野蠻習性祭祀,這對我大漢開拓新大陸不利。”
文明等級低就代表人口少,還要自相殘殺,大漢小開拓新大陸,就更加艱難了,從南洋的情況來看,愿意來新大陸的百姓只怕不會太多,他們都督府想要解決勞動力不足的情況,只能教化當地的土著,讓他們成為漢人這才是最好的方法。再加上他常年接受的教育,讓他對瑪雅胡亂殺戮的行為感到不滿。
想了想道:“正好谷雨王子跟著我等回到了新大陸,我們派遣他去勸說瑪雅國王改掉這個陋習。”
陳賣卻阻止說道:“瑪雅國幾百年的陋習。甚至可以說是這片大陸傳承了上千年的陋習,豈是我等三言兩語就能阻止的,但天下攘攘皆為利來,天下熙熙皆為利走,瑪雅能屠殺戰俘,是因為戰俘對他們無用,要是我等下瑪雅國購買戰俘,情況又不一樣了,只要有利益,瑪雅國的貴族自然不愿意再屠殺戰俘。而這些戰俘也可以成為我大漢叫化的第一批子民,有這樣的救命之恩,他們的忠誠也不需要擔心。”
“說句實在話,即使城雖然建立已經有三年時間,但我真看不出這里有一點大漢文明的跡象,新大陸教化的工作任重而道遠啊!”這有點拷問劉云的意思。
剛剛他們看了劉云的妻子。劉云精心挑選的妻子顏值自然不算差,只是他的裝扮實在是讓人驚愕,頭戴羽纓,穿著暴露的麻布衣,沒有一點漢人女子的打扮。我這都算是好的,最起碼還沒有涂上各種奇形怪狀的顏料。
起始城其他普通的百姓,用一塊麻布遮羞,露出大片古銅色的皮膚,有些婦女下半身則穿著草裙,袒胸露乳的也絲毫不在意。
身上穿著各種艷麗羽毛的裝飾物,耳朵上,鼻子上,嘴巴上大多被穿孔并插上了羽毛、骨器等裝飾品,渾身涂滿了七彩的顏料,一片群魔亂舞的樣子,最關鍵的是這些土著一個個好奇的盯著大漢的士兵和百姓行動。有一種厚實那種清澈又愚蠢的眼神。陳買都不敢相信這是大漢的城池。
劉云解釋道:“某一個人能做的改變極其有限,只能做到入鄉隨俗。”
好吧,其實他也不想改,他就想大漢的團隊回來帶自己離開這塊蠻荒之地,這三年他對起始城管理的非常少,城池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妻子在管理的。
徐愛民道:“對新大陸的教化之道任重道遠,我們就從這起始城開始吧,劉參軍,你懂瑪雅話,就由來教導夫子學會瑪雅語。”
“諾!”
接下來的幾個月時間,徐愛民先是派遣士兵護送谷雨王子回國,并且送上了大漢天子專門給他們制作的漢瑪雅王印,算是認可了他們成為大漢的屬國,同時也派遣使者說了人口貿易的事情。
谷雨王子重新回到瑪雅的都城,引起了全城的轟動,尤其是徐凡送的這幾千匹布,漂亮的絲綢,細致的棉布,這些都是瑪雅沒有的東西,武器,鎧甲,珠寶和馬車,頓時饞的瑪雅王流口水,對于這個奴隸制小國而言,大漢天子送的禮物,那真是一筆龐大的財富。
尤其是徐帆送的那幾件寶甲寶劍,對于處在石器時代的瑪雅而言,神兵利器。
當瑪雅王聽說大漢天子的兒子,需要購買一些奴隸鑄城,當地就搜刮自己的都城,讓使者帶了3000多奴隸回到起始城,并且告訴使者人手不夠,他還可以多準備一些,他瑪雅國什么都不多,就是人多。
瑪雅國王還真有這個自信,靠著土豆,玉米這些特產,即便處于奴隸時代,但瑪雅國的糧食產能卻接近封建時代的大漢。只占據了中殷洲一小塊的地區,人口卻有幾百萬。可以這樣說,孔夫子處于的春秋時代,人口多未必有現在的瑪雅城邦多。
使者當即和瑪雅王定一下了一個奴隸換一匹麻布的貿易,只要他們準備好了人手,去起始城通知一下,他們就會帶著布匹前來交易。
而徐愛民則開始擴建起始城,眼前這座幾千人的小城市完全不能滿足殷洲都督府的需求,他打算把城池擴大到能容納5萬人的樣子。
這就需要大量的勞動力來修磚窯,挖掘土方,板鑄城墻等等,好在徐愛民帶的物資極其充足。各式布匹,糧食,各種工具,白糖,茶葉等奢侈品也不少。
他一方面用這些奢侈品,購買瑪雅各大城邦,和大部落當中的奴隸,解決勞動力不足的問題,直接購買了1萬多的奴隸。
同時在起始城設立一個巨大的草市,將大漢的鹽鐵,茶葉,九布匹,白糖等貨物全部擺上臺。
這些野人想要這些貨物也很簡單,用自己的勞動力來換。新大陸這里是沒有貨幣的,陳愛民干脆就用糧票來充當貨幣,一個野人勞作一天可以換5斤糧食,一個月的勞作能換一匹麻布,10斤鹽,兩斤糖,還有各種鋼鐵工具,農具等大漢的貨物。
對于還處于奴隸制時期的瑪雅土著而言,起始城的草市,那簡直就和神國一樣,他們可以在那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任何東西,甚至在這個地方想象不到的東西他們也能找到,文明差了三個等級,可以說這些土獸遭受了徹徹底底的降維打擊,瞬間就拜伏在這些如同神靈一般的漢人麾下。
于是四周瑪雅人的首領,一覺醒來自己麾下的部眾全部跑光了。
他們跑到起始城去尋找,就會發現自己的部眾,已經徹底大變樣了,以前代表各種勇氣的裝飾被清理的一干二凈,各種彩泥也被清洗的干干凈凈,穿上了漢人的服飾,而后漢人的指揮下修筑城池,或者漢人的指揮下開墾土地。
面對這種情況,這些部落首領自然不滿了,你漢人即便是神人,你也不能把我的部眾全部拐走,雖然瑪雅沒這個詞,但他們內心卻是這樣的想法。
這個時候陳買就出來了,他一方面對這些首領抱歉,說他們不知道這些人是跑出來的,一方面就拿出絲綢,布匹,茶葉這些大漢的奢侈品給這些部落首領,同時安排磚石砌成的房屋,把他們安置在這里面,并且告訴他們將會有漢人的學者教導他們漢話,當他們學會漢化之后,就可以去神國一般的大漢,過上如同神靈一般的日子。
陳買的想法很簡單,部眾可以留下作為勞動力,這些首領就去大漢享福,不要在這里阻礙他們開發新大陸。
這些部落首領看到寬敞又明亮的磚石房屋,再想到瑪雅王得到的那些禮物神兵,一個個已經在開始幻想自己在大漢的生活,然后跟著劉云開始學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