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昂他們聽到趙武不想收留自己有點不滿道:“人家胡亥富貴了都知道提攜柱子等人,我們可是族人,有我們在你的作坊,你可以更加安心。”
趙武無奈道:“我這里都是技術活,兄長你們沒有鐵匠的技術是很難干這些活的。”
趙武這里總共就是一個幾十人的小作坊,他自己一個人就看的過來,根本就不需要所謂的族兄來看,想了想趙武道:“父親,朝廷在隴西郡建立了一個煤油廠,需要大量的運輸車來運輸猛火油和煉制好的煤油,尤其是煤油,需要分散運輸到大漢各郡縣,運輸車輛特別奇缺,一輛特制的運輸煤油車只要3萬錢,但每個月的運費卻可以賺3000錢以上,跑的勤快點可以賺的更多,一年就可以回本,不如孩兒借錢給四位兄弟購買煤油車,有這份差事之后,兄長也不用擔心去屯墾了。”
他父親這時候反而遲疑起來了,一輛煤油車就三萬錢,四個人就十二萬錢了,他可舍不得自己的兒子借這么多錢出去。
但趙昂四人眼前一亮道:“武弟,我等就這樣說好了,要真如此賺錢,明年這個時候,我們就把賺的錢還給你。”
當趙昂他們離開之后,趙父不滿道:“為父找他們來是要幫你看著作坊,當年胡亥不也這樣發家,結果你推脫不要不說,還借錢給他們,為父的一片好意全白費了。”
趙武道:“父親,孩兒這里和胡亥的情況完全不同,這里是關中沒有人敢亂來,而且即便是漢吏敢亂來,孩兒也不是沒有關系的,所以孩兒的作坊不需要有人看著。
二就是我這個作坊要技術工匠,即便到現在還是有工匠會報廢零件,趙昂兄長他們一直帶著趙里,只懂種地,沒有機械的手藝,廠子里珍貴的蒸汽機械不敢讓他們上手,他們來作坊只能做體力活,要是孩兒給趙昂兄長他們低俸祿,趙昂兄長會認為孩兒看不起他們,但要是給高了,孩兒原本的工匠會不滿的,所以孩兒情愿支持趙昂兄長他們去自己找一份差事,您以后就不要帶親戚過來了,他們沒有這個手藝。”
趙武最后一句話讓趙父生氣的回老家了,他認為自己這個兒子這是在看不起他。
大漢歷二十二年,一月十五日,韓國,新鄭。
張不疑帶著自己的二弟張辟,指著在一片原始森林當中的一座堡壘自豪道:“這是兄長今年打下來的疆域,讓我韓國的領地向西推進了上百里。”
張辟笑道:“兄長好勇武,這要是在我大漢開國時期,必定是一員猛將。”雖然他兄長只打敗了幾個土著部落,但張辟疆依舊不吝惜的夸贊。
張不疑和自己的二弟張辟因為沒有利益沖突,也沒有其他狗血劇情,所以關系非常好,半年前,張辟疆來到韓國之后,拉著自己的二弟相聚,并且帶領他巡視自己治理下的韓國,有的炫耀自己治理能力的感覺,張辟本想要繼續去天竺的,但張不疑他們兄弟幾年才見一面,要多相聚一段時間,硬拉著沒有放他走。
而后張不疑道:“這是韓國建立的林中堡,四周有一片上百里的柚木樹林,這是制造海船最好的木料,每根這樣的木料都可以賣上萬錢,可以說這片樹林就是一片會生長的黃金,二弟要不要干脆留在南中,兄長把林中堡送給你。你在以林中堡為起點,不斷向西,向北擴張,到時候讓父親向天子求情,也分封一個諸侯國,到時候我們兩兄弟一起開發南中,一起建立諸侯國。”
張辟笑著搖頭道:“小弟只想先游歷天下,見識天下不同的文明,并沒有開拓諸侯國的想法,而且張家的基業有兄長傳承就足夠了。”
不過張辟疆想了想還是提醒道:“兄長,現在韓國的天竺人太多了,你要小心他們反客為主。”
張不疑笑道:“二弟多慮了,天竺人只是我漢國的勞工,他們只是幫助我們韓國開發南中而已,而且天竺人武力虛弱不堪,如何反客為主?”
說句實在話,張辟疆都沒有想到自己本想要見識天竺文明,卻提前在南中見識到了。
胡亥等天竺商社的人,大肆在天竺收刮財富,加上大漢其他海商業來天竺貿易,以至于天竺人大量的金銀流失,流通的貨幣也從金銀變成絲綢和棉布,絲綢相當于金,棉布相當于銀,至于天竺的銅幣,因為大漢有呂宋銅,對天竺商社來說,運輸銅幣不劃算,這才保住了天竺銅幣,要不然,天竺人都要被大漢的這家海商薅禿。只能用麻布來做交易了。
天竺金銀已經變得很稀缺的時候,大漢的海商就遇到了一個很大的難題了,雖然他們也可以運送天竺本土的香料和寶石,但這些東西能占多少倉位?
要是空倉回去,他們冒著生命危險來到天竺是做什么?海上貿易最忌諱的就是這樣的空倉貿易,為了保證自己的利潤,大海海商大肆在天竺運輸勞工來到南洋地區。
這些天竺人懂種地,懂打鐵,懂木匠活,石匠活,甚至還有高超的建造手藝,懂得多,需求少,價格低,不用擔心他們的傷亡,對比現在嬌貴的漢民來說,這些天竺人簡直是南洋諸侯眼中的完美牛馬。
于是整個南中各大諸侯國都對海商開出了購買天竺勞工的需求,因為需求量太大了,以至于把天竺勞工的價格哄搶到了3萬錢一人的程度。
而大漢的海商也是喜出望外了,他們本還以為天竺找不到足夠的特產,填滿他們的船倉而感到苦惱,現在這天竺人不就是最好的特產,于是去年整個大漢的海商從天竺運輸了近10萬天竺勞工到南洋,為這些大漢的海商創造出30億以上的一個巨大的市場。
而韓國本就是天竺商社的股東之一,今年天竺商社給韓國帶來了一億錢的利潤和上萬名天竺勞工,三千多天竺新娘,靠著這些勤勞的天竺勞工,韓國的建設建設如火如荼地展開的時候,城池,道路,碼頭等各項建設也沒有落下。而且因為有了大量天竺新娘,韓國男女失衡的狀態得到改善,大漢本土的百姓也越來越愿意留在韓國。
可以這樣說,因為天竺的出現,韓國進入了飛速發展時期,現在已經建立了六縣,十二鄉,開墾出200多萬畝土地,現在韓國核心領土面積,有一個郡大小,差不多相當于老韓國的一半面積,這些縣鄉的伐木業,農業,漁業,手工業,建筑行業都在快速發展當中,所以現在韓國的發展還真少不了這些天竺人。
當然因為有大量的天竺勞工出現,韓國的建筑特點也吸收了天竺建筑的特點,就是大量出現塔型建筑。
因為天竺新娘的關系,也有不少的天竺人成為了韓國的中層管理者,在地位上來說,這些天竺人比韓國本土的土著都要高一些。
同時因為胡亥在天竺滅佛,也有大量的僧侶通過海船,甚至從陸路來到韓國傳教。而這些僧侶來到韓國真可謂是苦盡甘來了,居然來到了一塊傳教的空白之地。
大漢是從遠古時期就是一個世俗國家,尤其是剛剛經歷的春秋戰國時期,各國為了把更多的資源投入軍事當中,更是把本就虛弱的祭祀力量橫掃一空,像西門豹治鄴,第一個就是丟神婆祭祀河伯,始皇帝更是一次性坑死了幾百方士,而后等大漢掌權時期,也是拿方士神婆勢力開刀,他們和秦吏一樣,都在秦漢大戰當中遭受了漢軍毫不留情的清洗,以至于現在的方士,只敢頂著儒家,道家的名頭混日子,他們是萬萬不敢玩什么祭祀神靈,收取好處費的事情。
而被迫逃到南中的僧侶發現了,漢國沒有真正的祭祀階層之后,喜出望外,這簡直釋迦摩尼保佑他們,僧侶在學習大漢文化之后,開始把他們天竺的神話改頭換面,開始適應大漢本土化發展。
而他們的選擇居然也和歷史上佛教的選擇差不多,這些僧侶了解到大漢的諸子百家先賢之后,發現老子出現的時代和他們釋迦摩尼佛出現的時代接近,而且老子出函谷關之后,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而不像其他諸子百家,都有比較清晰的歷史記錄。
于是這些僧侶就說,老子出函谷關之后,來到天竺教導過他們佛教的釋迦牟尼佛,所以按照這些僧侶的說法佛教和道家同出一源,就差說出佛本是道了。
而這些僧侶的說法根本經不起推敲,韓國的儒生對這個說法是不屑一顧的,但架不住普通百姓不了解這些,他們以為佛教也是道家的一支分支,同時佛教教義倡導的就是眾生平等,這和大漢這二十年推廣的道德文化是相近的,百姓就以為是自己人,加上他們本就有信仰的需求,佛教開始在韓國生根發芽。
同時韓國本土的天竺人也信佛教,在韓國就出現了好幾家小的寺廟,普通人喜歡聽這些僧人說故事,上了年紀漢人也有不少信了佛教。
更有甚者,僧人順著天竺商社的海船出現的會稽郡本土,并且開始在小范圍內流傳起來,于是神奇的事情就出現了,因為胡亥滅佛,佛教提前兩百多年傳入了大漢。
而張辟疆擔心的就是這點,大漢墾殖一個必定教化先行,而現在這些僧人做的事情,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教化的一種,現在漢國的天竺人已經有近兩萬人了,接近整個韓國人口的十分之一,這種情況繼續下去,韓國到底是大漢下屬的諸侯,還是天竺文明當中的國家?
大漢歷二十二年,一月二十五日,韓國,新鄭碼頭。
胡亥再次帶領自己的船隊來到新鄭,張不疑在自己的宮殿召開了盛大的歡迎儀式,并且親自給胡亥甄酒。
算上運輸過來的人口,胡亥每年給張不疑帶來了近4億的收入,這比韓國的一年財政收入都要高,面對這樣的財神爺,張不疑這個公子都必須重視起來。
胡亥喝了酒后笑道:“這次某為不疑公子再次帶來三千天竺新娘,每個姿色都不差。”
張不疑大喜道:“趙兄可謂是我韓國青年的媒人,飛亥錢莊以后在韓國有任何需求,本公子能做到的必定不會推諉。”
胡亥笑道:“那某就多謝不疑公子了。”
而后張不疑笑道:“來,某為趙兄介紹,這是某的二弟張辟疆,他就讀長安墨子學院。”
胡亥笑道:“辟疆公子好本事,能從墨子學院畢業的都是我大漢的精英。”
墨子學院成立早,學的也是最實用的技能,它就相當于大漢的五道口技術學校了。
張辟疆淡然道:“比不得趙公子,這兩年您的大名可謂是轟傳整個大漢。”
張辟疆對胡亥有的好奇,但卻不想過多的接觸,好奇是因為他一個末代皇帝的身份這些年在大漢居然越混越好,現在更成為了攪動風云的人物了。光憑這點他是很佩服胡亥的,始皇帝十幾個兒子,哪個不是默默無聞的,只有胡亥敢如此跳,光這份勇氣就不是常人可以比的。
當然張辟疆也極其鄙視胡亥現在做的事情,天竺商社在天竺燒殺劫,掠無惡不作,現在更是掠人為奴,他已經看出所謂的天竺勞工,不過是奴隸的另一種說法而已,胡亥他們在做的就是奴隸貿易,一個奴隸貿易的頭子,他自然不想太過于接近了。
胡亥也發現了這點,很快就想明白了自己做的事情,引起張辟疆這個剛剛出學院畢業的士子不屑。他內心一陣委屈和不屑。
果然不愧是漢帝培養出來的學生就是這么虛偽,這天竺商社要是屬于他胡亥,他的名聲再惡劣,再被人家瞧不起他也認了,他連奴隸貿易都做了,還在乎什么名聲。
但讓胡亥操蛋的現實卻是,天竺商社九成以上的股份都是屬于大漢權貴的,他們在天竺做的事情是得到了天竺商社所有股東贊成的事情,而所謂的勞工貿易,不但天竺商社的人在做,甚至可以說整個大漢去天竺的海商都可以做。
事情是大漢所有海商一起做的,賺錢也是大家一起賺的,甚至在天竺商社當中,他賺的錢連十分之一都不到,結果所有的惡事,所有的壞名聲全部推到他的頭上。
披其娘之,難道整個在天竺和大漢之間跑的上百艘海船。那全部都是屬于我胡亥的?大漢這一年運輸的十萬天竺人都是我胡亥做的。大漢這一個個偽君子賺了錢卻不認賬,還讓某背這個黑鍋,真是一群虛偽的偽君子。
即便是你兄長也在用這天竺勞工,韓國的百姓娶的也是天竺的新娘,你不鄙視自己的兄長,卻來鄙視某。
當然胡亥經歷了十幾年的摔打,雖然他內心波濤如怒,但面上還是喜怒不形于色。他沒有在張辟疆這里自討沒趣,而是繼續和張不疑聊著天竺的事情。
張不疑道:“某從月報上看到,大漢已經開始用鐵軌取代木軌了,光今年就換了200里。”
胡亥有些驚訝道:“不疑公子也打算在韓國建立鐵軌?”
胡亥可是幫陳勝建設過百里鐵軌,光一個材料費就是5億錢,加上運輸鋪設的費用,陳勝為了百里鐵軌付出了六億多,要知道陳勝可是有呂宋銅礦作為抵押物。
而張不疑雖然在天竺賺了一點錢,但想要和呂宋銅礦比財富,那就差的遠了。
張不疑尷尬笑道:“某韓國小國寡民還用不起鐵軌,但我大漢替換下來的木軌應該價格低廉,某已經派遣手下購買下來這些木軌了,只是運輸量大,想請趙公子幫助我韓國把這些二手的木軌購運回來。”
胡亥笑道:“這好辦,小人再次來韓國的時候,定幫公子把木軌運輸到韓國。”
胡亥他離開之后,張辟疆道:“大哥,你還是不要太過于和胡亥靠的太近,這人的名聲太差了。”
張不疑淡然道:“不用胡亥運輸天竺勞工,難道你想要大哥親自去天竺運輸勞工?”
“我韓國本就建國晚,在各大公國當中,我們韓國是最弱小的,現在有天竺幫助我韓國發展,難道大哥就放棄這條路徑,你知不知道,開拓荒野,我等準備的再充足也會有百姓因為各種原因死亡,韓國建國以來,死人最多的一年,有上千百姓意外死去,其中大漢的百姓超過百人。
而現在因為有這些天竺人,今年我大漢的百姓沒有一個是因為意外死亡的,你說在這些天竺人當中和我大漢百姓當中,大哥該如何抉擇?”
張辟疆無言以對了,奴隸制度是天子最反對的制度,大漢花了十幾年時間,徹底清理了大漢內部的奴隸制度,天下再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掠奪大漢的百姓為奴。而他知道天子在天竺商社也有股份,胡亥做的事情,顯然是天子也默許的。